元戈并没有多问,只颔首道好,温温柔柔的,“我晓得的……有钱就治,若当真倾家荡产也换不来那药材,便也就不治了……左右如今这世道啊,也不太平。谁晓得治好了又能活上几日呢。今早上途径衙门,见着尹家那夫人还在哭,想想也是绝望,不知最后如何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边上同样吃豆腐脑的妇人闻言,插嘴说着,“午后找回来了……可惜,没啦!尹家那位听说是被抬着出的衙门,晕过去了都……可怜见的。”
心领神会地金小爷拉着凳子就凑了过去,“没了?天呐……怎么会?”恰到好处的情绪表达,瞬间就融入了“集体”。
妇人连连摇头叹气,“可不……我说呀,你们这两个姑娘家,如花似玉的,如今这时节就别往外走啦!听说这俩月都走丢好多姑娘了,没见街上巡逻的官差都比往日多了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那姑娘最近我哪儿都不让她去,心里头瘆得慌!”
“是哦!”金彧年托着腮认认真真点着头,“难怪一进来就觉得这摊前的姑娘都比之前少了不少呢……都是躲家里不敢出门了吧?”
“你这小伙子一天到晚地看姑娘家!也是个坏胚子!”那妇人笑着隔空点他脑袋,笑着笑着又叹气,“说起来这暗巷还是好的,就这么一个出口,这里做买卖的姑娘家咱们大多认识,当真有些什么的话,咱们邻里乡亲的,也能拦着些。我听说呀,这次失踪的都是西市西南面那边的,就……”
妇人皱皱眉,抬头看向摊前的大婶,“就,那个老刘家的香料铺子,你认识的哇……刘、刘麻子家!”
“永和坊。”
妇人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永和坊和永平坊的姑娘居多!说起来……刘麻子不是也不见了吗,莫不是这人贩子不仅抓姑娘,还抓男人?”
元戈倏地沉了眼,她微微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了眼底明灭的情绪,看起来就像是有些置身事外地吃着豆腐脑一般,只心里却似多了一颗巨石,一点点地沉下去、沉下去……半晌,她舀了一口豆腐脑,偏头看向那妇人,笑问,“对嚯,这暗巷只有一个出口,这么说来还是安全的哦?”
“可不!”妇人笑呵呵地说着,“你别看官差也不来这里巡逻,但这些个店家都是热心肠的,我就是这里的常客,每家店都熟!我听大妹子说要买药材啊?往里走,倒数第三家,有好的!那铺子后头竖着好多竹竿子,很好认的。说到这竹竿,我都说好几回了,那日地动起来,全砸他自个儿脑袋上,他偏不拿走,古怪……”
自顾自说着,说完竟是有些心急地摆摆手赶人了,“去吧去吧,别陪着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了,你们年轻人去办正事儿吧!”
真是个热情又爽快的。
元戈将豆腐脑吃了个干净,起身付了钱,谢过了两位大婶,才一道朝着暗巷里走去。
只那豆腐脑的婶子看着手里的一个碎银,沉默半晌……这姑娘给的,实在有些多了,偏她走得快,眨眼间就汇入了人流寻不见了……说起来,那姑娘,似乎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