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了视线之内,鉴书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悄声离开,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少夫人应该并不需要有人陪在她身边才是。
偏偏这时候来了不速之客——看起来略显拘谨的表小姐。
“表嫂,在呢?”王珊珊在月洞门口探了探头,嬉皮笑脸地晃了晃手里的盒子,赔着笑,“实在对不住,那库房太大,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表嫂都走了……不过幸好,描金茶盏找到了,这是给表嫂的那一份,表嫂看看可喜欢?”
最普通的茶杯,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因着心底那点略显沉郁的心事,元戈一时间也没兴趣陪这小孩周旋,意兴阑珊地道了谢,“多谢,搁那吧。方才是突然有事,没来得及同你说,想着街上回来租个马车也方便的,这才先行一步。”
本该大发雷霆的表小姐,像是睡了一觉之后格外地通情达理,双手拎着那食盒乖乖巧巧地笑,“是这么说没错,表嫂的确应该紧着要紧事才是,我这边不妨事的。这些年我常来盛京,你放心,走不丢,这不,我好好地回来了嘛。”
依着表小姐原先的性子,今日是如何都要借着元戈将她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大街上这个理由大闹一次落枫轩的。
表小姐看起来实在反常,就连元戈都要怀疑这位表小姐也被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夺舍了似的,偏生表小姐自己好像并不觉得,她拎着盒子站在那里,对鉴书屡屡伸过去的手视若无睹,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低着头,抿着嘴,倒有几分欲言又止。
元戈也随她站那,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怀里的小白狗,并不主动开口搭理。
暮色一层一层笼罩下来,有准备来点灯的丫鬟一看这场面,又悄悄地折回了,任由这气氛怪异的三人待在越来越深浓的夜色里。
直到拾音端着热好的酒酿小圆子出来,见着这样一幅明显尴尬的局面也是脚下一顿,讪讪笑着指责道,“这群下人办差真是愈发地不尽心了,这都什么时辰了,院子里还黑漆漆的……少夫人,小圆子温好了,现在吃吗?”
“嗯。”元戈点点头,也没从躺椅上起来,只懒懒抬了手,“给我吧,你把石灯笼点上,然后和鉴书一道去吃晚膳吧。”
鉴书看了眼王珊珊,“属下不饿。”非奸即盗的东西在这里,她不放心。
“不饿也吃点,万一半夜饿了,膳房里冷锅冷灶的,你吃什么?”元戈知道她的意思,却也不点破,只端着小圆子借着石灯笼里的烛光抬眼打量着愈发局促的王珊珊,笑意从容,“表小姐不是来送茶盏的?这茶盏给鉴书就好,我很喜欢。”
言下之意,搁下东西,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