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烟火气……许承锦从未在许家看到过。他在许家的幼年时期,面对的永远是撕心裂肺的争执、歇斯底里的漫骂,每一个下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来的什么美好……许家啊,连花都似乎开得和别处不同,格外的单调,清一色大红的牡丹。因为许夫人觉得,只有大红色的牡丹才能彰显她正室的地位与骄傲。
至于其他的,都是杂草,应该被铲除。
所以啊,他怎么能把他挚爱的花儿种在许家这种早就发臭的土壤里。
只是,这样的心情实在不适合拿来破坏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所以许公子只是看着对面眯着眼吃早饭的元戈,应得格外敷衍,“年纪不大,偏也学了老学究做派开始说媒催婚了。本公子和地上那个相思了只知道抱着只狗说心事的笨蛋不一样,盛京城想着嫁给本公子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外去,本公子不得好好挑挑。”
元小姐撩了撩眼皮子,挺不给面子地嘲讽,“是哟,挑来挑去的,姑娘们都嫁做人妇生儿育女了,就剩您一个挑花了眼挑驼了背,只能抱着只狗互诉衷肠。”
嘿!这人会不会说话呢?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哪边是不?许承锦被她气得脑仁疼,啃了一半的点心“啪”地丢回了碗里,“小爷我就算老眼昏花驼背了,也是盛京的一朵花!小爷我就算要互诉衷肠,也不找狗,小爷我找猫!”
……找只猫还自觉比找只狗高贵了似的,元戈都懒得搭理这人,摇摇头,想起昨儿的事情,随口说着,“昨晚表小姐过来了。说是今时不同往日,既登门作客,就不能失了礼数,她要请咱们吃个饭看个戏,让我问问诸位的意见。”
又蹲回地上去的金小爷想都没想,闷闷拒绝,“没心情,不去。”
元戈扫了眼金彧年,“我准备叫上钟微和于青青。”
“那……那就去吧。”说完,又欲盖弥彰地低声解释道,“主要是表小姐难得来一趟,我若不去,显得不热情。”
方才还因为元戈胳膊肘向外拐而兀自生闷气的许承锦又乐了,“又不是你家表小姐,要你热情作甚?为了见某人就直说嘛,哥哥我又不会嘲笑你。”
“你闭嘴!”金小爷回头吼他,吼完却又偃旗息鼓般长长叹了口气……
宋闻渊看着这仨斗嘴皮子的样子,无奈摇摇头,出口便是直击命脉,“看什么戏?”
元戈咧着嘴展开一个无声的笑容,看起来像是蛰伏许久终于见到了猎物的猎人,然后才道,“不知道。表小姐自己搭的戏台子,自己唱的戏。所以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戏。”
除了地上那只,在场都是人精,闻言自是明白了弦外之音,许公子亦是缓缓笑道,“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