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辰了,露水早散了。”许承锦若有似无的看了眼王珊珊,压了压嘴角,吩咐宋闻渊,“这是你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处理,只能你来。酒这种东西,不过是费些体力活罢了。”说罢,摆摆手,往那院子去了。
于青青已经当先走到那鹅卵石前,弯腰摸了摸,又在指尖捻了捻,凑近闻了闻,抬头看向宋闻渊,“真是油!”
王珊珊抬着一只脚站起来,撑着桌沿往这里张望,犹豫着解释道,“兴许是哪个下人之前摔倒了泼在地上的吧。只这下人也是粗心,没打扫干净,这才让于小姐险些摔倒,兴许方才那丫鬟也是如此,一路走来脚底打了滑才不小心泼到了表嫂……表哥,你也别重罚她。”
宋闻渊靠着椅背,缓缓一扫在场所有下人,淡淡笑意,不怒自威,“是不小心摔了没打扫干净,还是故意用油刷过一遍蓄意害人,本公子执掌诏狱多年,从来不相信严刑拷打之前的鬼话。待我将今日进出这花园的下人都吊起来抽上一顿,他们便自然会清楚该说些什么了。”
下人们哆哆嗦嗦地都跪了。
晴好的天气,阳光打在身上暖融融的,偏生这一刻却像是哪里漏着阴嗖嗖的风,从骨头缝里穿插而过带走了周身所有的暖意。
王珊珊只听着便觉得心惊胆战的,脸上表情险些都挂不住,讪讪地提醒道,“其中有姑母调来的人,表哥总要留些面子才是……毕竟也没出什么大事,闹得太凶只怕姑母心里会有怨怼。”
宋闻渊一手搁在椅背上,懒懒笑问,“我就事论事将她身边包藏祸心的下人找了出来,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心生怨怼?再者,我与她是母子,母子之间哪有什么怨怼,都是为了这恪靖伯府能更好一些罢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姑母自然不会怨怼表哥。”王珊珊攥着椅背缓缓坐下,心却仍高高提着,她虽不知这些个下人气性如何,却也听说没有诏狱撬不开的嘴巴……她心下忐忑,便想着用迂回的法子将这话题扯开,“但平日里用习惯了的下人突然获罪,姑母定然不悦,届时追究起来,兴许要迁怒到表嫂身上……表嫂换件衣裳罢了,怎么还不来?”
金小爷今天的心思不在这里,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闻言却气笑了,“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下人们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之过,这不是还没定论嘛,所以要审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是?你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地拦着是要作甚,莫不是这油是你泼的?”
金彧年打小直来直往惯了,说话也直接,半分面子没给留。
王珊珊被他一句话说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我怎么可能!我泼那玩意儿作甚?”
金彧年冷嗤一声,想也没想,答道,“为了搅黄这顿饭啊!说了请,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又觉得不舍得,于是故意弄出这许多事来让咱们都吃不成呗!”说完,视线冷不丁落在对面钟微弯起的嘴角上,一愣,彼时的理直气壮倏地荡然无存。
脖子都红了。
金小爷他这辈子所有弯弯绕的纠缠扭捏估计都花在钟微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