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戈身形本就比佟婉真高一些,此刻骤然欺近,逼得佟婉真下意识就跌退了一步,直直跌回身后椅子上。
纵然如此,佟婉真仍然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目光一扫四下早已停止了交谈纷纷竖起了耳朵的客人,回头冲着元戈笑,字字句句咬字清晰可闻,“明察秋毫的指挥使大人?谁知道这偷天换日的戏码是不是你们俩合谋的,毕竟成亲当天新娘子落荷花池淹死了,这事传出去温家不会罢休,宋闻渊也要获罪,为此你们俩联手上演了这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再者,谁人不知当初最不满意这桩婚事的,除了温浅便是他宋闻渊,只是碍于圣旨赐婚不得不娶罢了,如今却在人前上演两情相悦的戏码,你以为整个盛京的人都眼瞎,相信你落了一次荷花池就能性情大变、生了脑子通晓医术?若是真有这等好事,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去跳一跳了。”
四下交头接耳,频频点头,温家这位小姐的的确确判若两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若当真是个假的,且不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说这欺君之罪……那胆子也太大了些!
“拼了性命也要跳?你不就是跳了吗?”元戈偏头轻笑,背着手垂眸看她,轻嗤,“那次你来落枫轩做客,也是这般与我演着姐妹情深的戏,回头就跳了我那荷花池,还说在池子里见到了我的鬼魂。我那好好的荷花池,便是为你而封——我怕你带着这金贵的身子在我院里寻短见,我可赔不起。多日不见,佟婉真,我没想到你还是半分长进也无,还是只知道耍嘴皮子功夫。”
“一会儿谁知道、一会儿谁人不知,你把这些口说无凭的东西冠在无辜百姓的头上,届时出了事轻飘飘一句‘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就想盖过去,是不?佟婉真,我这人不喜耍嘴皮子,你说我是假的,我又说我是真的,谁也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然后扯上半个一个时辰的嘴皮子,明天城内说什么的都有。佟婉真,你说我是假的,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给他们看,而不是意图让我去证明我自己是真的。”
林木已经跨出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只伸进怀里的那只手自始至终没有拿出来,一双眸子落在佟婉真身上,往日嬉皮笑脸半分不见,不苟言笑的表情像极了鉴书,目空一切的平静里带着几分狠意。
周遭看客纷纷点头,“就是、就是,这温家嫡女什么模样咱们也都清楚,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如今你空口白牙说别人是假的,总要拿出证据来不是?”
“可不,你说宋指挥使与她合谋,可温家人总不至于错认自家女儿不是?难不成温家人也与她合谋了,人温家图啥呀?”
佟婉真挑眉嗤笑,“温家?大家还真是健忘,当初温家人对温浅不闻不问的样子你们是忘了吗?别人家不好说,但温家人还真有可能错认自家女儿!”
有人高声质疑,“你也说了可能、可能,证据呢?今天你说什么我们信什么,明天她换个说法咱们又信?我们又不是墙头草!”
也许不是墙头草,但一定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佟婉真抬着下颌打量着沉默不言的元戈,纵然她确信眼前之人必定有假,可看着这张和温浅一模一样的皮囊她仍会恍惚,只是性情大变暂且不说,师从元戈精通医术却是如何都解释不了的。何况,这皮囊纵然一样,眼神却是从来都截然不同。她盯着元戈言语挑衅道,“我也不信这天下间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既说你是温浅,那这副皮囊定然是真的了?你可敢让我验上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