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龙母！
盯着龙座旁的龙女，姜妄眼神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这位竟然是北海龙母？
龙母是和龙王同等位格的存在，大部分龙王的正宫往往也是真龙，并且这位真龙在加入龙王府时，必定也是另外一位龙王。
两位龙王的强强联合，能保证真龙的权力不被削减，同时也大大加强了龙血的纯净度。
能被称之为龙王的真龙，大部分修为境界都在真仙之上。
像四海龙王这种，则是金仙！
能和四海龙王之一的北海龙王成为夫妻，那这北海龙母至少也是一位玄仙境界的真龙！
而一位玄仙境界的真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龙椅旁边？北海龙王若是没有一点反应，讲实话，姜妄是不相信的！
可是如果北海龙王有所反应，那简直更加惊悚。
北海龙王此前难道一直就在这座龙宫内享受着已死的龙女们的舞蹈不成？
“龙母，您灵魂可还在此？”持国天王见到睁着眼睛，似乎还在陪伴着龙王观看舞蹈的北海龙王，叹了口气，问道：“若您魂魄不在此处，我等就冒犯了。”说罢，持国天王又念起熟悉的经文来。
那经文听起来十分复杂，每次听，姜妄都有种灵魂被洗涤的感觉，修为也隐隐约约有所松动。
这让他对持国天王所念经文感兴趣起来，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请教一番。
持国天王经文念罢，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龙母以及在场的龙女们并未肉身崩解，残存的三魂七魄化作金光前往轮回。
一道悠悠的声音在龙宫大殿中响起。
“众位是天上来人？尔等来晚了，我夫君早些时候离开了龙宫，此刻尚未归来！尔等若是要来找我夫君，就请先回吧。”是一道听起来有点柔弱的女声。
姜妄背后发凉，默默用视频记录下这一切。
他一个天兵，这种时候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说话，多说一句都是对在场的天王、天神和龙母的不尊重。
“龙母安好，您.”持国天王犹豫不决。
千里眼见状，抢在他前面说道：“龙母安好，我等前来没有恶意，我等只是想知道龙母现在知晓自己的处境吗？”
持国天王感激的看了眼千里眼。
他做为佛道双修大成者，心有仁慈，最看不得这种场面。
龙母良久没有回答，沉默许久后，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天神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知晓我现在的处境，若是不入轮回在此间游荡，恐怕再过一段时间我将永远失去进入轮回的机会。”
“龙母，我等按理来说还是同僚，您应该也知道死后若是不入轮回，除非有大能为您重塑身躯，或者有谁能为您求来老君手中的九转金丹，否则您将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您既知晓这一切，为何不入轮回？莫非有人阻止你入轮回不成？”
顺风耳义愤填膺道：“若是有人阻你入轮回，我等即刻上天替你禀报大天尊，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天罚必惩戒之。”
阻人入轮回，是大恶，天上地下，敢做这种事情的，要么是仇恨无法化解，要么就是不要命。
龙母笑了笑：“非也非也，我是自愿徘徊在此，还请诸位勿要向大天尊进言。”
两位天神一时语塞，持国天王犹犹豫豫。
作为佛道双修之辈，像持国天王这种身份的存在，最忌讳询问“轮回”相关的事情。
因为“轮回”在灵山那边也是一个禁忌，寻常僧佛平日里绝对不会言轮回半句。
姜妄见状，立刻上前两步，先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龙母遗体行了一礼，随后才开口问道：“龙母在上，能否告诉我等，您为何要在此徘徊？莫非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咦？”
龙母轻咦一声。
霎时间，龙宫内灯火扑闪。
片刻后，一头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真龙虚影出现在龙宫大殿正上方。
龙母的灵魂真身显露，她那巨大如赤烛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姜妄，打量一圈过后，龙母的灵魂真身几乎快要凑到姜妄面前。
她啧啧称奇道：“不可思议，竟然是一位天兵！伱为何能在北海行动自如？北海上的那些天兵结阵都难以抗拒那可怕的冰寒之气，你是如何抗衡的？”
姜妄一愣。
他是如何抗衡的？他沾了天王和天神的光，所以才能抗衡那冰寒之气啊。
“在下多是依靠天王和两位天神，才能在冰寒之气下站住脚。”
“哈哈，你这天兵花言巧语！那冰寒之气直入灵魂，伤的乃是元神，持国天王和两位天神如何能护住你元神上的一抹灵光？”龙母大笑：“算了算了，我也是将死之人，何必去纠结你这小小天兵之事。”
龙母说罢，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定在原地不动。
没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龙母突兀的叫道：“诸位速速离去！祂来了！我替诸位抗住祂。“
姜妄不用龙母提醒，就已经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一行冲过来。
因为他元神里的造化玉碟发出了强烈的警示，这还是姜妄炼化造化玉碟后，第一次接收到造化玉碟的警示。
此前造化玉碟表现出的最强烈的意愿，也只是对某种东西的渴望罢了。
“退后！”千里眼一把将姜妄拉至身后。
刹那间，一道道神异的光芒从千里眼那对神目当中涌出，将众人包裹在内。
持国天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怀抱琵琶，面色狰狞的盯着龙母挡住的方向。
他语气凝重：“看样子，本天王的卜算又失算了啊！那位的怨气看来已经不想继续和咱们和谈了啊。”
千里眼顺风耳面色尴尬。
您老那卜算什么时候准确过？两位天神动作统一的给了姜妄一个安慰的眼神。
姜妄苦笑不得，毕竟如果持国天王是的卜算能力是个渣渣的话，那他也算是被持国天王这渣渣一样的卜算能力坑的那个倒霉蛋。
浓郁的黑暗在深海当中涌动。
龙母周身华光四射，一道不知名的敕令从龙母口中发出，紧接着那团团黑雾被困在了巨大的冰层后面。
姜妄盯着冰层，目瞪口呆。
那能叫冰吗？
自龙母开始，往她前方一切的海水，都被冻住了！而她身后的海水则照常。
一时间，龙母成了冰与水的分界线。
这便是真龙的实力吗？姜妄心中暗暗吃惊。
作为一名天仙，他自然也能化水为冰，但说实话，如果在海洋里想要化水为冰，姜妄远不能和龙母比！即便是他面前的持国天王和两位天神也无法和龙母相提并论。
不过显然龙母困住的黑雾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尽管冰层封住了祂的行动，但没几个眨眼的功夫，这黑雾便是渗透冰层。
原本洁净的冰，慢慢化作黑雾的颜色。
幽暗很快向着身后一层层冰层里散去。
“北海龙母，为何还要阻我？尔等早就死去，为何不离开这！为何要阻我！”
黑雾当中有个狰狞的声音在咆哮。
法则之力在激荡！
原本几乎冻结了半个北海的冰层在黑雾中那神秘声音的怒吼下，轰然坍塌，化作幽暗的水来。
当冰层轰然崩塌化作幽暗的水后，被千里眼顺风耳两位天神护在身后的姜妄明显感觉到了冰寒气息更重了，他元神中的造化玉碟释放了更强的灵光替他抵挡住了冰寒的入侵。
姜妄默默感谢了一番造化玉碟。
没有造化玉碟，他在这种时候，仅仅依靠两位天神的庇护，想要完好无损还真是个问题。
“尔等小心，这黑雾便是那位的怨气实体，早些年的时候祂还算老实，一直在北海的封印当中没有出来，后来封印减弱，祂第一次现身便搅和的北海大乱，被大天尊敕令降服后，一直没有真正的化解怨恨，时不时都会祸乱北海以及周边区域。”持国天王手持慧琵琶，其身后隐约有法天象地的姿态出现：“这位对一切都非常仇恨，切莫分心，守住本心，祂作为怨恨之气化作的实体，很难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
持国天王一番话后，算是安慰剂，让姜妄心态放平稳了一些。
继续录视频！
一边录制视频，姜妄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控制着“幽暗色水流”的黑雾。
这黑雾似乎是见到了什么老朋友，祂先是愤怒的朝着龙母吼了几声后，正要朝着龙母的灵魂真身冲过去之际，庞大的黑雾在见到持国天王时，愣生生的停了下来。
“天庭？”黑雾里的声音狰狞无比：“天庭这次又要祭祀那倒霉鬼吗？呵，那倒霉鬼死了还不得安生，还要被尔等用来压制吾，真是可怜啊。”
对黑雾的话，姜妄一时有些不解。
什么叫做祭祀“那倒霉鬼”？“那倒霉鬼”不正是他自己吗？
但很快姜妄便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之所在。
这黑雾似乎和“被斩了四肢的玄龟”不是一位啊！
“被斩了四肢的玄龟”是大罗金仙，他在世的时候是玄龟，死后的无边怨气可不是什么玄龟！如今这怨气竟然有了灵智，那就说明在长久的光阴当中，这怨气早就生出了新的意志来。
这份意志不代表“被斩了四肢的玄龟”，仅仅只代表无边怨气本身。
至于祂说的“祭祀倒霉鬼”来镇压祂，这话姜妄反倒没能理解。
就在姜妄一行在北海海底与玄龟那无边怨气化作的实体对峙的时候，在北海深处，一道身影正无奈的顶着海眼下方巨量海水的冲击。
“姜子牙那老混蛋，说什么念及兄弟情谊要救我于北海海眼，分我了个什么东海分水将军的神位，我可去他的吧。”
这身影在海眼当中骂骂咧咧，字里行间相当肮脏。
“咦？北海龙宫那儿又发生了什么？这海水的流向不对啊，龙宫作为北海海之心，怎么可能会汇聚如此暗流？”
“算了，关我申公豹何事？吾在这北海海眼待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一位师兄弟来见我，可恨啊。”
没错。
这位在北海海眼骂骂咧咧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封神大劫害人害己的申公豹是也。
申公豹在封神结束后，被姜子牙封了一个分水将军的神位，而且还是东海分水将军。
这职位在众多神位当中可以说啥也不是。
东海是谁的地盘？龙族的地盘！
东海龙王是谁？敖广啊！如今龙族名义上的族长，一声令下，真龙齐聚的主儿。
东海话语权都归龙族所有，一个分水将军能顶什么用？屁用没有。
不仅没用，某些事情上还得听从东海龙王的调令，毕竟这东海的管辖权都在人老龙王手里，即便是申公豹是天庭的将军，可在龙王的地盘上，还是得听龙王的命令啊！
不过好在这些年来，申公豹从没有听从过东海老龙王的命令。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去东海任职。
所谓的“分水将军”这一神位自从被姜子牙册封给他后，他甚至没有一天享受过“分水将军”的待遇，原因是他从始至终就没有从北海海眼逃出去过。
当初把他扔进北海海眼的人地位实在太高了！
就算如今大天尊掌管六界，话语权十分之大，可面对那位还是要给几分薄面。
那位既然将申公豹扔进北海，要申公豹镇守北海海眼，那就必须镇！至于申公豹要镇多久才能出去，只能祈祷那位什么时候能想起他来。
那位封了申公豹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阐教教主，圣人元始天尊是也。
元始天尊出手，申公豹怎么能逃得脱，就算身上有神位，这神位什么时候继承也得元始天尊点头才行啊。
以往申公豹从不在意他什么时候能从北海海眼里出去，根本出不去，没有在意的必要。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申公豹感觉他身上的封印似乎淡了一些。
这种感觉让他欣喜若狂。
以前只能动动脑袋的情况，如今竟然能把两只手从海眼中取出来了！一小点的进步让他倍感高兴。
多少年了，他终于又能活动了。
然而让他震惊的还在后头，当北海暗流涌动之际，北海海眼里的水流比以往更加汹涌的冲击着申公豹的身体。
许是海眼当中的水流过于凶猛的缘故，申公豹的封印在水流的冲击下愈发薄弱。
高兴之下，申公豹甚至都没有想过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封印是圣人元始天尊亲手设下，怎么可能会因为北海海眼水流冲刷而变弱呢？
申公豹不是坐以待毙的主。
当感受到封印变弱以后，他第一时间开始挣扎起来，浑身的法力涌动。
以前他和姜子牙是难兄难弟，两个人都是菜鸡。
但是封神大劫以后，申公豹算是吃了一波“红利！”
他被封了神，但他又没有去任职，这就导致了他还能继续像往常那样修行。
曾经的申公豹实力不行是因为三心二意，可在填北海海眼的这段日子里，申公豹修行的却格外的认真，因为他完全没有任何别的事情可以做。
时间流逝，时至今日，曾经的菜鸡申公豹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是菜鸡，虽然比不上哪吒、杨戬那样的天生修道种子，但修为境界也堪堪看的过去，如今也成就了玄仙。
一身法力涌动之下，再加上封印愈发薄弱，在感受到封印已经无法困住他时，申公豹爆喝一声：“给我开！”
霎时间，一道暗淡的金光崩碎，困在申公豹身上不知多久的封印终于完全破碎。
申公豹喜出望外的从北海海眼中爬了出来，正要有所行动，突兀的，北海海眼里巨大的洋流冲刷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申公豹整个身体在洋流的冲击下，向着北海之心的龙宫方向飘去。
“师兄，这般可还行？”
“善。”
三十三重天外，两位圣人的道场简短的奏响了几声大道之音，又很快陷入沉寂当中。
……
申公豹在北海的洋流中飘荡，其实在北海海眼爆发后的那么一瞬间，申公豹已经反应过来并能随时依靠法力在奔涌的洋流中站住脚。
但他没有这么做。
一是为了感受重新恢复自由以后的快乐。
二则是他也好奇“北海龙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北海绝对的中心，北海龙宫附近的水域都被历代北海龙王改变了暗流走向。
任凭北海海面上风雨飘渺，北海海面下暗流涌动，龙宫所在处，我自巍然不动。
所以没有特殊情况，水流在龙宫是绝对安静的状态。
不会惊扰到龙宫里的龙子龙女，同时也是龙宫排面。
否则如果龙宫外来人，在龙宫处遇到暗流涌动，龙王的脸不是丢尽了吗？
没有任何一个龙王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申公豹的这份好奇，促使他顺着洋流的方向飘了过去。
等见到龙宫发生了什么，他再溜也不迟。
反正他这会出去是妥妥的自由身，不会有任何人拦着他！
申公豹不是傻子。
他当然明白他是怎么挣脱封印的，单纯的依靠自己的法力？还是洋流的冲击？那都是扯淡。
圣人留下的封印，靠这些外力怎么可能打开？
除非有同等境界的另一位圣人出手相助，否则绝无可能！
“老师放我出来肯定有他的用意，但是老师具体想让我做什么呢？”申公豹在洋流中一边漂一边想。
申公豹这个时候想着的老师自然不是被关禁闭的通天教主，而是他第一位老师元始天尊。
对申公豹这种人来说，拜师是有灵活标准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道祖一句话让他受到了元始天尊亲赖。
道祖曾说执掌封神榜者有飞熊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