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现了那种情况。”

“不就说明……”

姬玄雾声音微颤：“我，喜欢江皓么。”

赵雪儿懵b的挠了挠头，随后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啊，您想到哪儿去了？您怎么可能喜欢江皓呀？首先，您是女同，其次，您不是一直都讨厌江皓么？

所以呀，那种情绪……只可能是恨呀。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有共同点的，就是——都会很在意，关注那个人！”

姬玄雾听着她的话，额头罕见渗出香汗，素来静谧淡漠的碧蓝色瞳孔，也因某种情绪，极度收缩。

“啪！”

随着她手中茶盏无意识掉落，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整个沉静的庭院，仿佛都苏醒了过来。

“姬小姐，您怎么了？没事儿吧？”

赵雪儿吓了一跳。

在她眼里不可一世，一直以冷静着称的姬家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如此失态？

“我没事。”

“你……你说的对。”

“我，我想……我应该……不，一定是喜欢幽笙的。”

姬玄雾结结巴巴的说道，眼神中满是迷惘和呆滞。

“对呀，您一直都喜欢幽笙的……怎么了？”

赵雪儿纳闷问道。

“可我……”

姬玄雾深深的低着头，声音如同蚊呐：“可我，根本不恨江皓的……”

“啊？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雪儿疑惑的歪着脑袋。

姬玄雾摇头，良久后，淡漠开口：“我累了，你走吧。”

赵雪儿欲言又止，可看到姬玄雾那有些可怕的样子，也只好点了点头：“好的，那么姬小姐，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先走了哈。”

说完，她就站起身，鞠了一躬后，迅速离开庭院。

姬玄雾依旧沉默的低着头，过了好久，迟钝的捡起破碎的茶盏碎片。

连手指被那尖锐碎片割伤，开始缓缓渗血，都没有察觉到。

许久后，身穿绛色睡袍，金色长发披散的伊琳娜，缓缓出现在她身后。

伊琳娜轻轻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奈的笑了笑：“雾儿，都这么晚了，还不去睡么？”

姬玄雾昂起雪白下巴，淡淡的说：“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伊琳娜有些尴尬的点头：“嗯，我不是特意偷听的哈，就是正巧路过，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

“无所谓。”

姬玄雾平静的抬起手，漠然的看着指尖哦，那正悄然渗血的伤口。

“啊呀，雾儿，你被割伤了？”

伊琳娜这才发觉自己女儿的伤口，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吹着气：“妈妈现在去拿双氧水和创口贴，给你处理一下。”

“不用。”

姬玄雾摇头，又平静的说：“母亲，既然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不发表意见么。”

伊琳娜莞尔一笑：“你想让我发表什么意见？”

“你知道的。”

姬玄雾起身，缩回正被伊琳娜握住的手，踱步至凉亭外。

她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被璀璨星星簇拥的皎洁月亮，目光稍显复杂。

“我又能发表什么意见呢？”

伊琳娜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姬玄雾的萧索背影，微微一笑：“你现在心已经乱了，原来一直充满辩证和理性的思维，也完全被打乱了。”

“就像是一汪死气沉沉水潭，被一颗你都未曾察觉的石子将那水面冲击的破碎。”

“你现在，只不过是想听你想听到的话，能稳住你寻常心绪的话。”

“雾儿，换句话说……”

伊琳娜耸了耸肩：“你只是想让我，给你吃颗定心丸罢了。”

“定心丸？”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姬玄雾回眸，精致唇角翘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不需要么？”

“好，那我现在就发表我的意见了。”

伊琳娜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不慌不忙的说：“那个叫赵雪儿的女孩，很聪明，她分析出了我之前就对你说过的猜想：你对萧幽笙的感情，那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单纯的对物品的征服欲。”

“而某个你一直不在意……或者说，你只是自始至终，都很在意的，但却从未察觉到的，那个打破你平静水潭的小石子：江皓，你却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而且……”

伊琳娜话还没说完，姬玄雾就冷声说：“胡言乱语，我，是想跟江皓成为朋友。”

“朋友？”

“真的吗？”

“若只是朋友的话……”

伊琳娜搂住她的肩膀，狡黠的呢喃：“只是朋友的话，为什么听到江皓喜欢你，你会脸红，会紧张？”

姬玄雾漠然道：“因为尴尬。”

“哦？是么？是因为尴尬？”

“别开玩笑了。”

“什么都不在乎，一直把人当成石头，棋子的姬家大小姐，会因为一个石头而尴尬？”

伊琳娜无奈的笑了笑，而后，意味深长的对姬玄雾说：“雾儿，我看出来了，你还真的不是在装不懂……你是真的不懂啊，完全不懂自己的心，也完全不懂，那颗打破你平静水潭的小石子在沉入潭底时，你潭面违反常理，一直在颤动的涟漪，换句话说……”

“直到现在，你也完全不懂你自己的感情。”

伊琳娜叹息一声，独自向别墅走去，声音在晚风中渐渐消散：

“看来，无论旁人怎么提醒你，都是没用的。”

“那份迟钝的感情，只有在某天，在某个你孤独萧索，清冷寂静的夜晚，在你被那颗小石子打破平静，本就支离破碎的梦里，你才会察觉，才会明白……”

“雾儿，妈妈有种预感。”

“那一天，不远了。”

伊琳娜停住脚步，于月光中回眸一笑，郑重的说：“雾儿，珍惜眼前事，珍惜眼前人，别等到你明白后，蓦然回首才发觉，那颗小石头，已通过漩涡，沉入了别人的潭底……届时，小石头再也听不到你的话，也再也回应不了你的感情了。”

说完，伊琳娜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独留姬玄雾在苍茫夜空中，沉默的凝望着星光，沉默的在刺骨夜风中，白金色长发凌乱，狂舞。

良久后，姬玄雾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某人打去电话。

冗长的铃声响了许久，略显疲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喂，姬玄雾，你大晚上不睡觉，你想干啥啊？我告诉你，女人熬夜，将来迟早痛经绝经，艾滋淋病……”

姬玄雾淡淡的说：“明天，来见我。”

说完，还没等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出疑问，她就挂断了电话。

“物品……”

“亦或小石子？”

姬玄雾嗤笑一声，径直离开庭院。

“我，就是我。”

“我明白自己的感情。”

“就算，于那趋近于无解的0.01%的可能，是我自己，读错了自己的心。”

“我，也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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