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分钟,曲宁端着一个木盆走进来,“热水来了,先洗洗脸吧,洗澡水还在烧,还要再等一阵子。”
她将木盆放到桌上,又将肩上披着的略有些发灰的旧毛巾泡进去,“好了,洗吧。”
三人低头看去,木盆有些旧,但看起来还算干净,可里面的水却是浅灰色的,连带着向上散发蒸腾的热气都显得脏了起来。
褚捷海抬头看向曲宁,纠结道:“曲宁,这水怎么......”
曲宁疑惑道:“这水有什么问题吗,这已经是很干净的水。”
周泽锦问:“再干净一点的水呢,没有任何颜色的,清澈的水。”
“那种水我们这边没有。”曲宁答道,“你说的这种水只有祝巫大人和祭主们才能用。”
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祝巫大人这个词了,而祭主又是个全新的词。
黑夜问道:“曲宁,这个祝巫大人和祭主到底是?”
“哈?”曲宁两手插着腰,脸上写满了疑惑,“你们到底是从哪里逃难来的啊,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侯涅生叮嘱过千万不要让想象梦境的人起疑,不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排斥和攻击他们。
三人心底一悬,正飞速想着该怎么把话题给圆过去,却听曲宁又道:“不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给你们好好说说吧,省得你们到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勉强是松了一口气。
“我只给你们说一遍,你们可要听好了啊。”曲宁撸了把袖子,指了指门外灰不溜秋的土地,然后向上指了下红色的天空,“看到这个天和地没有,黑色的地寸草难生,腐朽万物,红色的天遮盖光阴,日月无踪。”
“我们世界在逐渐失去生机和灵气,我们也越发难以感知时间和季节的变化。”
“祝巫大人说这是我们犯了大错惹怒了上神,上神生气才降下的惩罚。”
“若想平息上神的愤怒,我们就必须必须献上祭品,纯净的水源,丰沃的粮食,还有忠诚的信徒。”
“这些信徒就是祭主,这是我们惹怒上神后该受的罚,也是只有我们才能平息的怒火。”
“因此,成为祭主献身上神是最崇高的事情,一旦被选中,祭主也会获得仅次于祝巫大人的权力和地位。”
“粮食,水源,衣服,金钱......只要祭主们信仰上神,他们能在这期间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管是否要献出自己的生命,成为祭主都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不知想到什么,感慨道:“说真的,上次没被选上是我毕生最遗憾的事了,我真的很想想知道用清澈干净的水沐浴是什么滋味,还有衣.....”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黑夜见曲宁马上越说越远了及时打断她,“曲宁,你知道祭祀的时间,例如下次祭祀是什么时候开始?”
“祝巫大人说七天一祭,满七七四十九日,便是大祭,这是最适合向上神献上祭品的日子,只有这天上神才会最大程度地聆听我们的请求,最有可能降临人间回应我们的祈愿。”
“不过上次祭祀才刚结束没多久,这周之后才是选拔日了,祭祀的话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她看着几人,笑着调侃道:“你们想去当祭主不,看你们这样选上的概率挺大的,要知道每个年龄段的名额就那么十几个名额,现在还越来越少了,不过啊......”
她耸了耸肩膀,面露遗憾道:“每次选拔都是按区来的,上次才刚在我们区选拔过,这次轮到另一边的村子了。”
她怕几人不清楚另一边的村子是哪里,又补充道:“就是你们来的那边,一个位在下游处的村子。”
黑夜三人的年纪和指路青年相仿,如果每个年龄段的祭主都名额有限的话,那么他们就是青年的竞争对手了。
如果在选拔开始前,他们三人死掉的话,青年被选成祭主的概率自然也就大大增加了。
黑夜三人:“......”
行了,知道青年为什么要害他们了。
见三人诡异地沉默下来,曲宁笑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还有什么想问的不?”
褚捷海想了下,问:“你们刚说河里有可怕的东西,那是什么?”
曲宁答道:“上神生气了,除了天灾异象,还慢慢出现了很多可怕的怪物,它们身上恶臭腐败,我们都叫他们腐兽。”
“一旦被腐兽必死无疑,只有祝巫大人才能杀死他们。”她不自觉抖了抖,“我们只有祝巫大人了,只有祝巫大人才能拯救我们,我们......”
她应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双腿也逐渐软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朝一个方向跪下了。
这时,别惜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宁,过来帮我一下。”
曲宁打了个激灵,踉跄一步勉强恢复了神智,她应了声“来了”,又看向三人道:“你们先将就洗洗脸,我去帮下小雪。”
出门时,还有些恍惚的曲宁差点一个不注意撞到门。
等曲宁走后,三人看着这盆已经算是干净的水陷入了沉思。
褚捷海算是最不挑的了,他率先伸手进去试了试。
水温有些烫,似乎还有点蜇人。
褚捷海索性掏了下毛巾,把毛巾拧干擦了擦脸,果不其然,整张脸上都有种轻微烧起来的感觉。
这发灰的洗脸水就是带有腐蚀性的河水过滤和净化得到的。
他将毛巾丢到水里,看向两人,“这水带了点腐蚀性,不算强烈,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那两个女生全身发红应该也是长期用这水造成的。”
周泽锦轻微蹙眉,“老大,要不要......”
黑夜摇了摇头,“将就用吧,不然时间长了脸不变红容易引起他们怀疑。”
说着,他也将手伸进盆里,将毛巾洗了洗,然后开始洗脸。
黑夜都这么说了,周泽锦也不再纠结水不干净这件事。
强忍着洗干净脸和手后,他僵着脸怒道:“这叫还能忍?褚捷海,你是从小被打多了,不觉得疼是吧。”
“是啊。”褚捷海回道,“一天三顿小的,三天一顿大的,不是皮带炒肉,就是鞋底板炖猪蹄,有时候可以还会换成衣架子和棒子之类的.......”
他见两人的表情很是奇怪,诧异道:“不是,你俩这是什么表情,小时候都没挨过打啊?”
周泽锦回道:“没有,妈妈对我向来温声细语的,在外面的话,每次都会失意闪现到安全的地方,反正没人能打过我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