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太太结结巴巴地,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当然认识。”岑琛翘起二郎腿继续笑道,“这案子就是我负责的,我俩早上才见过,刚刚那些话也是曾太太跟其他几个家长一起对我说的,她总不会贵人多忘事,白天说了晚上就忘了吧。”
“我上级吩咐我来处理这案子,顺带把舆论问题也处理了,要是处理不好让上级生气了,他这人可不好哄呐。”
话音落下,饭局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默,他们这何止是拍太子爷的马屁拍错了,分明就是和太子爷对着干。
“不过曾太太话都这么说了,我不坐实一下怎么行呢。”岑琛的视线环视一圈,笑容也越来越冷,“杜副院,他贝赫尧的面子我都不需要给,十几年都没给过,你的面子又算什么东西?”
猛禽类异能者的气场全开,除了江旭,在场众人都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个事让你们办是因为我嫌麻烦不想另外找人,你们不想办也可以,我从平燕那边亲自叫人来办,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也别怪我的人下手太狠。”
“或者你们对我的命令不服,大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到平燕那边告我,然后让我们看看,是中央挑我刺的人多,还是为了哄我开心,变着法子刁难你们的人多。”
在座的无论做生意的、还是当官的全都是老油条,珠省和平燕相隔两千多公里他们都要想法子找岑琛混个脸熟,何况是平燕的本地势力。
答案不用想,都不需要岑琛自己出手,多的是人要搞垮了他们来哄太子爷开心。
“岑少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跟岑琛攀了一整晚叔叔的杜副院终于慌了,“岑少,你听我解释,这事我们怎么可能不乐意办,我们......”
“我这人没家教,听不得旁人讲道理和慢悠悠解释。”岑琛打断杜副院,站起来,手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地朝外走去,“几位吃好喝好,我就不继续跟你们耗着了。”
他踩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还要大摇大摆地离开,可在场无人敢出声制止,更无人敢动手阻拦。
他的压迫感太强,还混杂了一种属于猛禽的杀意和凶性,邱少钦也只能僵在原地强撑着,全然忘记自己是跟他一伙的了。
好在江旭还记得这点,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拽了拽邱少钦的袖子,“走了,难不成你想留在这里吗?”
扯了两下,邱少钦才反应过来,起身跟着江旭离开。
这时,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岑琛说这少年他们惹不起,单凭人家能无视这诡异的压迫感来去自如就已经够可怕了。
走到门口时,岑琛停下来,稍稍侧目,冷声道:“这事你们要还想办,那么限你们一天时间,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到发出去的律师函,否则我当晚就派来接手。”
他又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停下来,玩味道:“对了,我和端木家的人有过命的交情,他们家涉猎多,人脉也比我广,想必也挺乐意帮我这个小忙的。”
端木家能传承千年,关键就在一个藏字,从不显山露水,不跟当下的顶级大家族争锋芒,即使名头不如岑家、贝家这样显赫,可迁入平燕的短短二十几年也成功跻身为那里的上流家族。
惹了三个还不够,现在又多一个姓端木的。
即使不清楚端木家的具体来历,这个姓氏本身听起来也非常厉害。
饭局彻底陷入了死寂,可偏偏岑琛还嫌刺激得不够,又道:“几位吃好喝好,晚上有什么活动全算我账上,明天记得把事情办了。”
出了酒店,江旭回头看了看,视线精准定在刚刚吃饭的楼层,笑着问道:“岑少,可以吗?”
岑琛反问道:“还记得什么规矩吗?”
“记得。”江旭掰着手一一说道,“不能弄死,不能致残,不能留下可追查的伤痕,不能亲自露脸和说话。”
岑琛点了点头,“去吧,玩完了直接回珠省分局,不过别玩得太晚。”
“好的,保证不会太晚的。”江旭跟岑琛挥挥手,蹦跳着离开了。
邱少钦猜到江旭要去做什么,他想开口阻止,可无论是社会阶层,还是个人武力,他们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又思索两秒,他选择沉默下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感觉岑琛的心情不是很好,随口建议道:“我带你找个地方吹吹海风?”
岑琛想了下没有拒绝,“可以,不过别太远,我容易晕车。”
二十分钟左右,邱少钦带岑琛来到一座跨海大桥,将车停在紧急车道上。
岑琛两手搭在栏杆上,夜晚微冷的海风吹起他的发丝,吹动他的衣摆,也吹散了他眉眼间的痞气和凶性,增添几分不可排解的忧郁。
也是这一刻,邱少钦才从岑琛身上感受一股寻常人难以拥有的矜贵气,身旁这人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
他跟着吹了一会儿,开口调侃道:“搞半天,来跟我交接案子的是个顶级太子爷啊。”
“算什么太子爷啊,一个人人哄抢的香饽饽罢了。”岑琛反问道,“你不都看到了吗,从小到大,我身边满是这样变着法子吹捧我的,努力和我攀关系的家伙。”
“你爸妈......”邱少钦想起他看到的报道,改口道:“你家里为什么要让你上一线?”
“还能是什么。”岑琛道,“特殊人才,新鲜血液,管你有多大背景,又是什么来头,国家要你上,就由不得你拒绝。”
他回忆道:“八九岁那会儿啊,管理局局长带一群人来我家劝我爸妈,连我那快百岁的太姥爷都请来了,左一句劝,右一句说,再不同意他们能给我爸妈当场跪下了。”
“不同意怎么办呢,我爸妈只能同意,不到十岁就被半逼着上交给国家了,这么多年下来,那些老东西没记住我们出生入死过多少次,整天就惦记着如何纠我们的错,如何压榨我们的价值。”
他觉得岑琛有些忧郁,本身还酒精过敏醉不了,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烟递过去,“来一根吗?”
“抽不了,我鼻子灵,烟的味道对我来冲,酒也一样,刺激性太大。”岑琛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很多异能者都这样,觉醒后短时间内都会戒烟戒酒。”
“还有这一说啊。”邱少钦将叼在嘴上准备点燃的烟装回口袋里,“你不会还能嗅到我身上带着烟吧。”
岑琛回了个“能”便不再说话,安静吹着海风。
邱少钦沉默片刻,又问:“你这案子要处理不好,你上级会刁难你吗?”
“不会,那话是框他们的。”岑琛忍不住笑起来,“我上级是臭花猫,他这人啊好哄得很,我就是真处理不好,他也不会生我气的。”
邱少钦疑惑道:“臭花猫?”
“他是我哥。“岑琛解释道,“我可不管什么世俗道义,人情世故,这天底下能使唤动我的人寥寥无几,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那你......”邱少钦又问,“你不喜欢晚上这场饭局却还来参加,也是为了帮你哥处理好这案子?”
“不全是。”岑琛解释道,“珠省分局的环境不错,我俩要是能安稳活到下放来这里养老也挺好的,臭花猫跟我不同,他耳根子软,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那些人稍微求一求他就能同意,所以啊......”
“现在稍微忍一忍,把这些人处理干净,立个规矩吓唬吓唬,总比以后等我俩真过来了,让他们去烦臭花猫强。”
他一脸痞气地笑起来,可笑意不达眼底,眼眸里压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深沉和苦涩。
邱少钦看到岑琛这副模样,脑中突然有个惊世骇俗的猜想。
他记得那些资料里提过,岑琛是第三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双胞胎哥哥。
难不成......
他经不住打了个寒颤,试探道:“岑琛,你这样的家世也有无法解决的烦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