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只知道,我刚刚才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话语中充满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担忧和不舍。
凌知念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她知道父亲的难处,“女儿明白父亲在朝堂上的艰难处境,也知道您有您的苦衷。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清歌被冤枉而不管。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她的语气诚恳而坚定,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凌宴深深地看了凌知念一眼,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女儿安危的担忧,也有对她这种倔强性格的无奈,“随你吧。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不要连累整个凌家。”说完,他一甩衣袖,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无奈和压力。
凌知念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咬了咬牙,然后带着宝笙继续朝着府门走去。
刑部大院,那高悬着的刑部牌匾,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牌匾上的字刚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每一个靠近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法律的庄重和森严,心生敬畏。
楚清歌被牢牢地绑在十字木桩上,身体上布满了血痕和鞭痕,新旧伤痕交织,构成一幅惨烈之景。他的衣衫破碎不堪,布条在风中无力地晃动,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渗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暗红色的血泊。
狱卒把长鞭在辣椒水里浸了浸,而后满脸狰狞地朝着楚清歌走去,口中恶狠狠地说道:“快点供出拂菻之毒的来源和你的同党,这样能少受些罪。”
楚清歌强撑着抬起头,他的脸色因失血而惨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用虚弱却清晰的声音说道:“我没有同党,婚宴上的毒不是我下的,凌红霜也不是我杀的。”
狱卒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哼,好啊,你倒是嘴硬。”说着,他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长鞭,作势就要抽下去。
“住手!谁允许你用刑的?”就在这时,沈傅匆匆赶来,大声呵斥道。他的脸色阴沉,眼中满是愤怒。
狱卒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畏惧地回答:“是尚书大人下的令。”
沈傅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狱卒,语气严肃地说:“别再打了,他是个意志顽强的人,严刑拷打根本不会让他屈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狱卒还想辩解:“可尚书大人吩咐了,要让皇上看到我们在认真审问。”
沈傅怒目而视:“这就是你所谓的认真审问?简直是胡闹!”狱卒被沈傅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吭声。
沈傅走向楚清歌,满脸愧疚地说:“抱歉,楚兄,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楚清歌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无妨,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有你的难处。”
沈傅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重新审问周若梅以及婚宴上的各位宾客了,一定能找到证据,还你一个清白。”沈傅压低声音继续说:“你是萧之言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你一定要保住性命,出去之后为萧将军洗刷冤屈。”
楚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你,沈兄。”
这时,狱卒对沈傅说道:“侍郎大人,有贵客在外面等您呢。这边的审讯,我得按照尚书大人的命令继续进行啊,您别让我难做。”
楚清歌洒脱地一笑:“没事,这点伤我还撑得住。沈大人,你去忙你的吧。”
沈傅深深地看了楚清歌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牢房。在他踏出牢房的那一刻,身后又传来了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重锤般敲在沈傅的心上,让他的脚步变得愈发沉重。
沈傅缓缓走进刑部暗室,暗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勉强能看清室内的情形。南楚王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拿着一碗汤药,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威严依旧不减。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半张藏宝图,那半张图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神秘,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傅恭敬地行礼:“见过皇上。”说完,他的目光在那半张藏宝图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南楚王。
南楚王放下手中的汤药,缓缓开口:“是朕让尚书派人对楚清歌用刑的。朕想看看他是否真有问题。”
沈傅微微皱眉,但还是恭敬地回答:“臣已经知道了。”
南楚王轻轻皱眉,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啊,那楚清歌是个硬骨头,什么都不肯招。”
沈傅连忙说道:“臣一定会仔细调查,弄清楚他和拂菻之毒之间的关系。”
南楚王拿起那半张藏宝图,仔细端详着,一边看一边说:“这次下毒之事还有很多疑点。朕现在想知道,这半张图纸到底是什么?”
沈傅回答道:“臣审问过楚清歌了,他说这图纸是他偷来的,他并不知道这图纸有什么用途,而且他说这和凌太尉以及凌知念并无关系。”
南楚王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哦?不是他从凌二小姐藏的宝盒中偷出来的?”
沈傅继续说道:“他是这么说的,他说凌二小姐的那个盒子里其实是空的。”
南楚王听后,微微一笑,显然并不相信:“哼,依朕看,他是不想连累凌知念罢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随身带着半张不知用途的图纸呢?”
沈傅心中一动,试探性地问道:“皇上,难道您认识这地图?”
南楚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话题一转:“刚才狱卒来报,说凌知念一直在刑部外面守着,不肯离开。看来她对楚清歌颇为在意。”
沈傅说道:“念念对楚清歌情深义重,为了避免她妨碍查案,臣这就去把她送回太尉府。”
南楚王却摆了摆手:“不,让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对这半张地图知道多少。”
沈傅一脸惊讶,南楚王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这半张地图究竟代表什么,朕心里清楚,楚清歌也清楚,想必凌知念也知道。或许从她这儿,能找到新的线索。”说完,南楚王拿着地图,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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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知念身姿挺拔地站在刑部暗室门口,她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她朝宝笙微微点头,宝笙心领神会,走到沈傅面前,神色严肃,语气沉稳且不容置疑地说道:“大人,那个教唆周姨娘设计盗宝箱的神秘人,我看得一清二楚,其身形和楚公子完全不同。奴婢以性命担保,他们绝非同一人,还请大人明察。”
凌知念向前一步,接过话茬:“大人,除了宝笙所见,还有诸多证据能证明楚清歌的清白。周姨娘等人皆可传来对证,神秘人与楚清歌有太多不同之处。安康王婚宴那天,楚清歌除了因寻找周姨娘短暂离开,其余时间都与我在一处,他根本没有机会给喜饼下毒。皇上乃圣明之君,断不能被表象迷惑,还请皇上给楚清歌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啊。”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燃烧着对公正的渴望,那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仿佛要穿透这刑部的黑暗。
就在这时,暗室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南楚王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他身形略显佝偻,咳嗽让他的身体不停颤抖。沈傅见状,赶忙深深弯腰行礼,那姿态恭敬到了极点,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凌知念心中一惊,急忙跪地,“臣女有罪,不知皇上在此,方才出言莽撞,还望皇上恕罪。”她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心中满是忐忑。
南楚王表情沉稳,只是那咳嗽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弱,整个人在咳嗽的冲击下颤颤巍巍,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挣扎的树叶。
沈傅急忙搬来椅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南楚王坐下。南楚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咳嗽,朝凌知念摆了摆手,“罢了,朕躲在暗室,本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真心话,不会怪罪于你。”他的声音沙哑,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