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陌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看着引修道长担忧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仍然用腹腔发出声音道：“无事，封印的确是破了。这般模样，只是先前受了一点小伤，过些时日便好。”

“那便好！”引修道长轻吁了一口气，看了看徐离陌俊朗的青年模样，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感慨的说，“我自少时认识你到如今两鬓斑白，数十年光景竟在你的身上未曾留下丝毫痕迹。常听游客说‘岁月堪堪不可留’，但是在你这里，年月却仿若静止了般，未曾在你身上流逝半分。”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凡人阿谀的那套？”

“呵呵呵，老朽本就是凡人啊！”

徐离陌定定地看了引修道长一会儿，问：“我给你的丹药你都不曾服用？”

引修道长但笑不语，只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自从三十年前引修道长大病了一场后，徐离陌每隔十年都会送一颗固灵丹给他，不仅可以增强他的体魄还可以促进他的修行，同时能减缓衰老、提高生命力。若是引修道长数年来都服用了固灵丹的话，此时的他即便已经九十多岁了，但外貌上绝对不会看起来如此白发苍苍。

“引修？！”徐离陌盯着引修道长一动不动。

引修道长轻叹了口气，开口道：“徐离，我知道你炼丹不易，给我的也是仙家圣品，我岂敢怠慢！头两颗的确都是我服用了的，只是后来......有一次知行得了重病差点丧命，我便自作主张给他服用了固灵丹。”

引修道长飞快的看了徐离陌一眼，见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甚安心的继续说：“本该知会了你再给知行服用，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事后我也不知该如何与你提起，便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引修道长说着竟要起身朝徐离陌行礼。

徐离陌一把托住引修道长的胳膊，将他半托半拉着坐回榻上，淡淡地说：“固灵丹虽然炼化不易，但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你有权自行处置。”

引修道长依言坐在榻上，听徐离陌这样说便也不再纠结，举起茶杯与徐离陌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除了书信外，金玉是否还给你带了一个锦囊？”徐离陌问。

“是有一个锦囊。”引修道长将手摸向上衣，从内袋里掏出金玉交给他的锦囊。

“此间岁月尚短，固灵丹差些火候，便让金玉给你带了续灵丸，效果虽然不及固灵丹，但胜在除污祛秽、养精生气，可助你修行时不为外物所扰，进而净化修为根基。”

徐离陌说完，引修道长握着锦囊的手便紧了紧，抿了抿嘴唇，望着徐离陌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难过，一张半是皱纹的老脸上立时就有了羞愧之色。引修道长将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徐离陌面前的桌面上，跪直了上半身，向徐离陌拱手行了一礼，严正地说：“徐离兄，此丸吾愧不敢收！白云苍狗、岁月不居，吾得幸能于这世间流连辗转至今已是托了徐离兄的福，万不敢在修习上捷径以窘步。”

徐离陌愣了愣，然后轻笑了笑，唤道：“存英！”

引修道长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怔愣了半晌，“存英”这个小字有多少年没听人唤过了？与徐离陌交换小字的时候还是少年的时期，彼时两人看上去年纪相仿又是同道中人，同心同习、互为知己。后来年纪见长，又得知了徐离陌分真实身份后，两人大多便以道号相称了。此时徐离陌的一声“存英”，倒让引修道长一阵恍惚、茫然了。

徐离陌伸手将引修道长扶好坐下，又亲自给他续上了茶，于丝丝袅袅的茶气中慢慢的对引修道长说道：“存英，你可知我为何十年才给你送一颗固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