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邪。”

徐离陌锐利的眼神射向徐爸爸，瞬间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用疑惑的口吻问道：“徐先生可否讲的具体一点？”

徐爸爸弯着腰坐在沙发上，垂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因为太用力，手背上凸起了几道青筋。似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等了半晌徐爸爸才涩然的开口：“我的大哥叫徐开明，今年49了，在建材厂做个部门经理，平日里待人和和气气的，从没跟人有过什么过节。大哥他身体也好，一年也感冒不了一次，更何况他们厂里还有一年一次的体检，大哥从来没检查出有什么毛病过。平常除了钓鱼，他也没有其他什么爱好。那天......那天是周末，大哥休息，像往常一样去钓鱼，可是到了晚上也没有回来。再见到大哥时是在医院了，他当时......”

徐爸爸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抖，继续说：“我们在医院见到他时，他的衣服、裤子都沾满了泥，脸上没一点血色，怀里死死地抱着一条鱼，在......在咬......”

“他的身上没有外伤，做了脑ct也没发现什么，医生说是很可能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要我们去看心理医生。我们当时觉得很荒唐，可是大哥确实是什么人也不认识了，我大嫂、侄女他全都不记得，连我妈都不记得。我妈说是撞了邪，要带他去断阳坡的无常庙去看看，谁知他像是知道一样，死活不肯去，拉扯之间竟推倒了我妈然后就跑了。大哥以前是最孝顺的，从没跟我妈动过手......”

不知何时，徐爸爸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徐离陌沉默了一下，放缓了语调，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徐爸爸突然浑身紧绷，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面，他想把话说的平稳，嗓音里却忍不住的战栗，“后来他又自己跑了回来，可是回来后第二天就没了。我给他换寿衣的时候，发现他全身上下干瘪的厉害还惨白的很，就像，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什么吸干了精气一样......”

徐离陌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问道：“令兄去前跑出去的时候你们有人跟去吗？”

徐爸爸摇头。

“可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徐爸爸还是摇头。

“他回来之后可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徐爸爸顿了顿，想了一下，抬头面带疑惑的看向徐离陌，说：“我大哥好像清醒过，就在他跑出去两天又回来的时候。我记得他当时跑过来找我，那会儿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傻的，倒像是很清醒的样子，可是做的事却还是疯傻的。”

“他做了什么？”

“......他将一团缠得乱七八糟的鱼线硬塞给了我，然后......”徐爸爸突然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和诧异。

“然后怎么了？”徐离陌忙问。

“他......我大哥他，他跪下了......”徐爸爸想着想着眼眶再次湿润了，语带哽咽的说，“我以为他是摔倒了，其实，是他跪下了......当时我妈就在我旁边，他是，他是给我妈跪下了......”

门外，清冷的月光下，一只通体黝黑的寒鸦栖息在院子里一颗柿子树上，“呀——”的一声让这寂静的夜晚更显凄凉。

门内，徐爸爸颤抖着抽出烟盒哆哆嗦嗦着点燃了一根烟，才抽了两口，就忍不住一手捂住了眼睛，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徐离陌静静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徐爸爸，又扭头看了看躲在纱帘后的晓琴，此时晓琴已经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了臂弯里，抖动着肩膀却克制着不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