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金军突然发现城头没了动静,莫名其妙之下竟然也忘了继续喊,几十万人的战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种师道和李纲也发现了城头鼓停,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赶,半路碰见了那个禁军营将。
听对方说了缘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忧虑。
......
“查姚氏父子贪功冒进、擅自出城浪战,致使大军战败,罪不容诛!”
“另,查李纲、种师道二人怯战不出、坐看友军兵败,着罢去官职,察观后用!”
汴梁城头,只回荡着一个刺耳难听的声音,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跪在地上的种、李二人止不住颤抖,内心更是冰凉一片!
赵桓这是要推卸责任,要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啊!
种师道缓缓从地上起身,既没有叩谢天恩,也没有去接内侍手中的圣旨,就连身边的李纲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见。
七十二岁的老将军扭头看向城外,看看那满地西军儿郎的尸体,又看看木架上咬着牙不肯呼痛的姚家父子,突然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李纲手脚并用的起身,一把抱住了仰天栽倒的老将军,周围将士也涌了过来。
种师道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怎么压也压不住的话:这,就是大宋的官家?!
圣旨的内容越传越远,整个汴梁城墙议论声大起,随即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宛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有人不解、有人彷徨、有人愤怒,更多的则是不知所措。
消息也传到的城外,个别离城墙近的金兵能听懂汉话,立刻飞马回报,一边跑一边大声宣扬宋国圣旨的大致内容。
很快,远处的金军大阵笑声四起!
几千西军俘虏愣了,齐齐扭头看向两位主将。
“出城劫营不是陛下的旨意吗?怎么如今......”
“啊!!!”
手脚被铁钉刺穿都没叫一声的姚氏父子,突然张口长嚎。
那嚎叫声中有后悔、有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愤恨!
这,就是大宋的官家?!
“啊!!!!”
两千西军俘虏也嚎了起来,他们从主将的声音里听出了冤枉。
“啊!!!!!”
汴梁城头的火山终于爆发了,数万军民心里却不知要嚎些什么。
相信圣旨上的话?
他们又不傻!
李大人怯不怯战,一直躲在深宫里的皇帝不知道,他们这些并肩血战了半个月的人还不知道吗?!
种相公怯战?
怯战之人会千里迢迢赶来勤王?!
姚家父子擅自劫营?
就算是真的,可在华夏人的骨子里,为国赴死之人,即便有错,也是英雄!
那到底是谁错了?!
大家伙想骂一句“昏君”,可几千年来皇权至上的思维根深蒂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敢......
所有人的情绪都需要有一个发泄口,于是那个传旨的太监就成了唯一的对象!
人群开始向城楼集中,喊杀声越来越大。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内侍吓得面皮煞白,连滚带爬的就要逃跑。
城楼上的人都在关心老将军,一时倒是没人顾得上拦阻,竟让他成功逃回了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