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当天,只要是闲着没事刷手机的,无论是临近周末摸鱼的上班族、学生族,还是悠闲的居家人员,都多多少少吃到了一口关于富二代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死缠烂打还人身威胁的瓜。
网络传播的速度相当惊人。无数小红点消息轰炸的截图、能够证明竹田买黑威胁的录音,与触目惊心的被入室打劫过一般的狼藉照片,在做了保护当事人**的处理后,都一并展现在正无聊的大众面前。
首发的营销号在推上很快就被转疯了,接连着一些嗅到流量气息的花边新闻号也偷图发表,短短一个早上,甚至有人立刻翻译转发到外国吃瓜,毕竟最令人共情的,是配图里受害者的小作文——
“……这些,都是他滥用钱权,打破我平凡的、安静的生活,并让我深陷恐惧与惊慌中,成日殚精竭虑、夜夜失眠反胃的证据。
“即使如此,我不能说我没爱过他。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打开门,却一脚踩到碎裂的玻璃渣时,我在绝望与崩溃之中,却仍有一个闪回的念头,令我想起两年前那场炎热的、分不清脸上的濡湿是汗水还是泪水的夏天,我在冷饮店打工时中暑跌倒,托盘上的玻璃杯在一位客人的脚边狼狈地碎了一地。可他不介意我的失职,体谅我的疲惫,弯下腰帮我收拾好了玻璃的残渣。被太阳爱怜地笼罩的他笑着问我叫什么。我无不珍惜他为我拾起碎片的那一瞬间,到死也想不到他会成为亲手打碎一切的凶手。
“我深知自己配不上他,龟缩了两年,他也花了两年时间敲开我的心门。我以为时间能证明他爱我,却不曾想自己早已是陷阱里的困兽。两年。对我而言,这两年里我不止一次以为这就是我真正对的人;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富家公子的游戏,把我当作注定会得到的情场得意的奖品。如果我想逃走,下场便是无尽的、让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梦魇。甚至,即使我并非想要离开,他也会把所有人当作假想敌,想要我永远待在牢笼里,不能出去,不能见人。
“可每当他假爱意之名命令我成为他的囚徒,我又会想到还没有在一起前,我在流星雨下许愿,想要在这个满是污泥的世界里当一只飞鸟,想要做一个自由的人,而他信誓旦旦地说,我的世界将会广阔而缤纷,因为他就是我的流星。
“……我为之爱戴的一切的瞬间,竟然都是他为了实现控制欲与扭曲的偏执心精巧编织的谎言。”
“……”
“……”
此瓜之所以好吃,正是因为不仅有引人动容的自述,还有如山的铁证。散文有的人不爱看,但客观的证据也随之附上。富二代男逼得人在公司被排挤,不得不跳槽,还严重影响当事人的人际关系等等,和部分小说一样畸形的爱,可谓叫人大饱眼福。
看客不同,观点自然碰撞得激烈。
有的人高呼让法律赶紧制裁富二代,有的仇富带节奏说老子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热情的网友还在营销号下留言,教当事人怎么联系律师维权;
有的人则将重点放在爱情的辩论上,分为几波人,一波喜欢畸形的爱,表示当事人你不谈我来谈,一波表示女孩们千万引以为鉴,不要掉入甜蜜的陷阱,一波觉得男主角其实很深情,看当事人的回忆看哭了,还有一波则趁机经营起心理学账号,分析男主角是自恋型人格障碍、女主角是回避型人格障碍,并且开始科普。
甚至还有一些二次元在趁乱吃代餐。
从这场短爆发的舆论里攫取利益的人很多,但最终的受益人当然是我。
里包恩当然有关注网上的动向。在我上班之前,他一大早还抢先看了我精心撰写的小作文。我即使知道他肯定不会把这些堆叠的辞藻往心里去,也仍是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番。
“这你就别看了,”我挠挠头,有种写了擦边小说还被朋友当场阅读的羞耻感,“为了引起重视,我这只能说是一点夸大的小手段啦。不过我可没撒谎,这都是发生过的事。”
我靠在玄关旁穿鞋。里包恩就站在电视柜上,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我的手机。
“我知道,”他说,“当时你一进门,我还以为我身旁站着的是同行。”
小孩的嘴角颇为调侃地翘起,“没想到还想起了两年前的夏天。”
够了!我肯定脸红得不行,一把夺回手机放进包里。“都说了是夸大手法!走了,跟我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