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2)

滚烫的温度从手掌的皮肤下源源不断地传来。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难看,毕竟里包恩可不是普通的小婴儿,我甚至想过他可能遭受敌袭,或者哪天突然原地消失不见,却从未预想过他突然生重病的可能性。

检查了身体其它方面没事,我迅速把他抱进怀里。正想往医院赶,却蓦地想到现在差不多是通勤的早高峰,就算打的过去也会堵车,便先赶紧把小孩抱回床上,脱掉他的西装三件套,免得热量散不开,再给他换回薄薄的斑点睡衣,盖好被子。

“先物理退烧……”我从冰箱底层掏出独居备用的冰袋,再抽了条干净的毛巾,想到小孩子退烧需要的注意事项好像和成年人不一样,一时脑抽急得在客厅转了两圈,“先干什么来着,敷额头?退烧药不能随便乱吃……等等!我个傻子。还没量体温。”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我好久没发烧了,又原地急转了一圈,“我家体温计呢?!”忘了放哪里了!

总而言之,先降温应该没问题。

我用冷水打湿毛巾再拧干,叠成方块,接着在上面放上冰袋,轻轻敷到里包恩额头上。他的呼吸还是又热又急促,脸特别红,而当我坐到床边微微弯下腰,叫他的名字时,那双黑眼睛似乎朝我瞥了过来。

看来是有意识,那我还可以放放心。

印象里,我在搬到这里时有个盒子专门放家庭备用药,翻找了一下,幸好真找到了一个还没拆封的口腔体温计。

我拿着体温计坐回去,甩了甩。里包恩烧得连自主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我就只能轻轻扒开他的嘴巴。他口腔里不断呼出的灼热气息扫过手指,我用拇指顶起小孩湿漉漉的潮红的舌尖,将体温计放到舌头底下。

趁着量体温的五分钟时间里,我再去烧了点水,装了个热水袋塞到被窝里,让他发寒的脚至少能暖和点。也顺便跟领导请了半天假。都差不多搞定之后,才搬了个板凳坐到床边。

摸摸脸,还是偏烫,不过比刚才好一些了。

摸摸手,和脚一样也在发冷,裹进掌心里搓一搓,应该还能促进血液循环。

最后,我把手伸进他睡衣领口里,拿手背试了试腋下附近的温度,发现不会闷着,便安心地替他理好睡衣的褶皱,掖了掖被角。

这小鬼,之前还说不会掉链子。

不过我也无法确定病因,虽然算着日期快要入秋了,但目前也还没有降温,难道是晚上踢被子着凉了?吃了什么东西?还是魔法婴儿族的遗传病之类的?

只是这回没听见里包恩开口警告我不要乱想东西了。

“……对了,还没吃早饭。”我嘀咕着,抓了抓头发,拿起手机谷歌搜索小孩发烧该怎么办,“这种情况能喂什么东西吗。做点流食……啊,还是赶紧就医吧。”

别看我这人懒,其实我一向把自己身体照顾得很好,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因此我实在没什么经验,更别说照顾病人。

这下真是养孩子体验卡了。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我拿出里包恩嘴里的体温计,定睛一看,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36.9℃。

这不是正常体温吗,体温计过期失灵了?我飞快抓来刚拆掉的包装一瞅。不可能啊?没有损坏的话通常可以用很久的,我买来充其量也不过一两年吧。

倏地,一道乏力的、低哑的童声响起。

“……不是。”

我放下包装,手掌探进被褥里,握住小孩柔软而泛凉的手。“里包恩?”

里包恩看上去有点力气了。即使脸颊依旧烧着虚弱的红,他乌黑的眼睛也近乎清醒地、平静地盯着我看,与往常的神情一模一样。

“不是真的发烧。”他说。

所以去医院或者吃退烧药都没用。

我听出潜台词,点点头。就算暂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至于擅作主张,只是开口确认道。

“那额头贴着冰毛巾会舒服点吗?”

刚才说完一句话仿佛花了大半精力,里包恩没有答复。我担心着普通的降温措施会不会适得其反,接着补充:“能缓解的话,动一动手指。”

不久,小孩的手指微微一动,痒痒地刮过我的掌心。

我微妙地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物理降温还是有用的。至于为什么说不是真的发烧,就只能先等里包恩恢复过来。

看他那样子应该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用不着我瞎着急。小婴儿的一只手被我捂热了,我便再伸去搓搓他另一只手。如临大敌的紧张舒缓下来,我总算有心情跟他开开玩笑。

“那你好好休息,我在雇佣童工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以前隔壁家小孩也老是三天两头地发烧。”我放慢语速,替病人捋了捋他被冷汗打湿的卷鬓发,“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的难处都能理解,算你带薪休假。”

里包恩的呼吸已经没有最初突发时那么急促,但肯定没办法回嘴。我见他这么快就有所好转,微蹙的眉头也慢慢松开,像抓到他弱点似的带着揶揄朝他笑。里包恩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到底是他病了,没有威慑力了,我居然丝毫没觉得后背发凉,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旋即,我想起还要弄点吃的,问道:“你有力气吃东西吗?今早想吃点什么?”

可怜的病患张了张嘴。我把耳朵凑过去。随着闷热的气息轻轻扑洒在耳畔,我听见里包恩说:

“我要吃法国鹅肝马卡龙和奶酪披萨。”

我:“……”

谁家好人一大早吃这些啊!区区员工餐你还想吃个大的!

当然,最后我不负众望地煮了碗粥,把里包恩扶起身靠在床头,拿着调羹一口一口喂,因为吞咽慢,喂了好久才给他喂饱。收拾碗筷后,小朋友已经乖乖躺回被窝里,我把重新拧过冷水的毛巾敷到他额头上,手背贴了贴他的脸蛋:热热的,没那么烫了。

等里包恩睡着,我才感觉到一点饿,随便吃了点速食。

带小孩果然很麻烦,我觉得他病好了之后最好积极为我抛头颅洒热血。当然这只是修辞手法,还是不要真的抛头颅洒热血了,不然我的精神也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