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表真闻言当即抬眸,高声说:如此,此罪可算有个由头,只需查清那些杀手的来路,便可归咎其罪。
高城咧嘴一笑,看向元吉。
可是酆承悦已死,马福也已遭白马帮谋害。廷尉左辅愁眉苦脸,明日陛下便要亲审江子墨。宗卷记载亦有烟州审理巨细,一旦呈上去,必然要宣召人证。这个罪责,我等可逃脱不了干系。
没了人证,江子墨一案便成了悬案。廷尉右辅愁肠百结,陛下龙颜大怒,陈氏,怕是罪责难逃。
胡表真也没了脾气,他气馁地松懈肩膀,像是黏在了座椅里软了下去,他呢喃着说:这可如何是好……
他说着话,眯起的眼眸,却是窥视向了一直沉默倾听的陈金裘。
事出有因,刑狱逃了犯人,兵曹也找到了人,只是遭白马帮贼匪当街行凶,刑狱势单力薄,寡不敌众。这事便是放在金殿辩,我等也是有理可论。陈金裘站着望了会儿雨,随后侧过身说,至于狱卒被下药一事,那杀手的尸体还在吗?
元吉点头,说:都还在狱里。
他移开手臂,现出一个威字。
令手下兵曹提尸到右曹掾部,核实名册登记,查清人名户籍,随后探查崇都大小药铺,以确认蒙汗药的出处。陈金裘目光极快地掠过桌案上的字,此事发生不久,搜查起来想必不难,罪责依旧可同白马帮以下犯上之罪同论,而诸位大人。
廷尉左右辅两人齐齐看向他,当即异口同声地喊:下官在。
此事便这般处理,二位出府后可立刻去办,至于。陈金裘面色肃穆,你二人为廷尉左右辅,代同廷尉正、左右监协管刑狱。事发突然,本官暂免你二人罪责,待前后事了,确认无误。本官便会向陛下请奏,治你二人渎职之罪,你二人可明白?
廷尉左右辅两人齐齐跪向他,郑重揖礼说:下官心悦诚服,喏。
胡大人,至于您,本官只有一言。陈金裘凝眸说,你方才说,下属犯法,其司当罪加一等,可是如此?
胡
表真抬起浑浊的目光与之对视,廷尉左右辅两人都抬头望着,在这短暂的对峙里,两人都不自觉地艰难咽下唾沫。
不错,此乃郑国律法。胡表真直视着说,天下奉行。
陈金裘严声说:那好,你为廷尉平,刑狱出此纰漏你难辞其咎。待事平,本官便会启奏陛下,治你渎职之罪。
胡表真目光平平,面色无怒无怨,他在廷尉左右辅两人的注视下,边颔首,边缓缓说:下官明了,喏。
廷尉左右辅闻言当即就要出声辩驳,可突听陈金裘又说:同,本官身为廷尉右监,罪加一等,明日待陛下亲审书信案后,本官便会请罪,以卸獬豸冠,正肃清,明律法。
廷尉左右辅听着瞪着大眼,到嘴的话顿时闷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呜咽。
陈三大人,公平、公正。胡表真站起身,他搁了拐杖,恭敬地行了下属礼,下官无异言,听尊吩咐。
陈金裘缓缓颔首,说:如此,那便就此论定,屋外雨大——
胡表真拿了拐杖,打断他说:下官等告退。
胡表真说完就已经擦着陈金裘的肩头朝外走,两名垂头丧气的廷尉左右辅跟在其后。
元吉犹自在桌案上写着字,可等他抬头,陈金裘不见了。
屋外的急雨已转为绵绵细雨,青涩的啪嗒声犹如无声的叹息,令胡表真三人的步伐都变的颇为沉重。Zbr>
胡表真走出长廊,老仆役撑着伞来为他挡,可被他挥开了。他既不要人扶着,也不跟人说话,老仆役无奈跟着走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