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正因为十几年来,所饱受着思念与等待的煎熬,沐思梦才更加不希望女儿经受这样的痛苦。
“沐云浅记下了!”在沐思柔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沐云浅乖巧的点头应和,眼看着马车停在不远处,分别近在咫尺。
停下脚步,沐云浅扑进沐思柔的怀里,声音中透出几分哽咽:“阿娘,沐云浅不想和您分开!”
以前,她总是艳羡谷外的生活,记忆中谷外的天空是湛蓝的,就连空气都是清冽新鲜的。
可如今真的要离开这里,沐云浅反倒不舍了!对此,沐思柔只是欣慰一笑,即便眼底是浓浓的伤感,却依旧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安抚:“像你这么大时,谷中的弟子早已下山历练了,唯有你,阿娘一直不舍,才拖到了今日。”
闻言,沐云浅才从沐思柔的怀里退出来。
眼中水光微闪,却端端庄庄的朝着母亲福身施一礼,委婉清脆的声音中带着郑重:“女儿此次下山定会行医者之所能,不辱师门,不负阿娘教诲
看着眼前娉婷袅娜的秀美少女,以及神色间的郑重,沐思柔笑着点了点头。
记忆里,她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奶娃,转眼间便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吾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身为人母,沐思柔倒是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在这十余载的逝水年华里,她的小沐云浅也长大了,想到这些,沐思柔的心中多少还有些慰藉。
只是梅庄疫情不明,沐思柔难免忧心,再次出声嘱咐:“梅庄疫情严峻,此次出行要多加小心。为人医者,应尽力而为,量力而行,一切以治命救人为重!”
“是,沐云浅记下了!”
其实也难怪沐思柔不放心,沐云浅自小在谷中成长,世间凡尘皆未见闻,即便昨晚将想要交待的都嘱托了一番,却还是觉得不足以安心。
想到从这里离开后,便脱离了她的庇护,一切天灾人祸,各安天命,沐思柔心上一慌,温暖的手抚了抚女儿的面颊:“去吧,阿娘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沐云浅退后一步,朝着沐思柔屈膝磕头:“沐云浅辞别阿娘,请阿娘珍重身体!”
深知自此一别,很可能是永别,沐思柔没有阻止女儿的叩拜,转而对着同样跪在沐云浅身边的飞荷吩咐道:“飞荷,要好生伺候小姐!”
“是,谷主!”
直到飞荷恭敬的声音落下,沐思柔才扶起沐云浅,轻推了推她:“走吧,时辰不早了!”
从昨天与母亲敞开心扉后,沐云浅便再不想与母亲分开。
到马车的距离不远,却是一步一回头,心中想着完成这次历练,她就回到谷中陪着阿娘再也不离开了。
父亲负了阿娘,她便要竭尽所能的让阿娘开心,弥补阿娘心中的缺失。
直到沐云浅被飞荷扶上了马车,沐思柔才收敛起眼中的不舍,转身对着立于身旁的依云低声托付:“依云,你从小看着沐云浅长大,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沐云浅就交给你了!”
“请谷主放心,就算是死,依云也会拼尽全力保住沐云浅!”
依云自是知道眼前的分别代表着什么,心中哀痛难忍,正欲屈膝跪下,却被沐思柔先一步拦住。
“有你在沐云浅身边我放心!走吸一路多加小心!”
触及到沐云浅挑帘望过来,沐思柔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该交待的早就说过了,接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请谷主多保重!”
“保重!”
依云手握长剑,朝着沐思柔告别后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双眸通红,似是在极度隐忍着内心的情感。
“阿娘,沐云浅很快就回来…”
马车渐行渐远,谷底传来沐云浅轻快的呼唤声带着浓浓的不舍。
沐思柔含笑摆手,直到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沐思柔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时,马车转弯后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马车一路向西,其实自别岑谷至梅庄相距甚近,三日即至。
离开别岑谷,途经卜若峰,到了牧艺村,西行录阔峰,再折而向北,穿过江丑涧便是梅城。
刚开始沐云浅还沉浸在与阿娘分别的失落情绪中,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可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渐渐心中的难过逐渐被这一路上的沿途美景所取代,水灵灵的双眸间满是好奇。
只是越接近梅城,便越是能看到更多的流民,拖家带口,如逃荒一般的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开,可见梅城内,疫情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