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蒙将军昨夜突感身体不适,老臣特来探望!”
“蒙将军痛失爱侄,想来是急火攻心。可人已逝,还请蒙将军放宽心,注意身体才是。毕竟这梅城的安危还要倚仗将军!”
汪李两位太医相继出声,蒙国安冷哼一声,重咳了几声,面色反而变得更加晦暗阴沉。
将蒙国安的神情浮动收入眼中,汪李两位太医默契的相视一眼,汪太医再次开口:“按说,墨大将军多年来,征战杀场,立功无数,对西萧那是忠心耿耿。但这次却为了一个黄毛丫头,不仅不顾同僚之情,还将这全城百姓的安危交至那黄毛丫头的手中,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啪!
蒙国安虎目圆瞪,大掌拍在木桌上,震得茶碗滚落,顿时摔得粉碎,连木桌也不堪重力,跟着摇晃了几下。
见到蒙国安震怒,站在一旁的副将,随之单膝跪地,面露惶恐之色。
“耿松石,此话可当真?若是有半点欺瞒,我砍了你脑袋!”
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只见蒙国安身体微微前倾,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沙哑与威严,令人无法忽视。
对此,耿松石只是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传来的语气中透出满满的坚定与恭敬:“微臣不敢!”
犀利的眸光渐渐收回,蒙国安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倚靠在木椅上,像是怒极的宣泄,大笑出声:“英雄救美?哈哈…好一个英雄救美..!墨瑾瑜,你还真是好手段!”
他以爱侄性命成全的只是他墨瑾瑜的英雄救美?讽刺!着实讽刺至极!
闻蒙国安笑声刺耳,神色凄惨,令耿松石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将军...”
却见蒙国安没有回答,只是无力的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迟疑了片刻,耿松石也不再停留的站起身,朝着蒙国安躬身行礼后,转身大步离开。
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只留下蒙国安一个人。
见他步履蹒跚的踱进内室,厚实的大掌抚向蒙阳泽曾用过的佩剑,神情间愤怒却很快被眼中的阴鸯所取代。话说这蒙阳泽虽是蒙国安的侄子,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因父母早亡,更是被蒙国安视为已出。
蒙阳泽从小聪明伶俐又骁勇善战,蒙国安对他十分疼爱,不仅用心栽培,并给予了厚望。
这次奉旨与两位太医同行来此地赈灾治疫,蒙国安特意带上侄子,是希望借此机会,王上能给他们蒙家一个升官加爵的机会。
谁成想,蒙阳泽非但没有成为蒙家的骄傲,反而差点将整个蒙家至于险境。
事情发生后,蒙阳泽又气又恨,同时还深感惋惜。
即便做错了事,到底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侄子,昨夜蒙国安悄悄带着副将出城,匆匆掩埋了侄子的尸体。
其实也难怪蒙国安会如此,蒙家祖辈皆是武将,他膝下虽有两子,却皆是文弱书生,对举刀提剑简直一窍不通。
如今侄子惨死,光耀门楣不仅成为泡影,连出殡安葬都不敢大肆声张,只能草草掩埋。
想到死去的兄长,蒙国安自知死后无颜面对,一时急火攻心而病倒。本来,侄子惨死这笔帐也自然算在了墨瑾瑜的头上,只想到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何况,这件事就算闹到王上面前,也是侄子做错了事,他自知理亏,只得暂且咽下这哑巴亏。
却不料,汪李两位太医来此探望,蒙国安通过他们对话中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或许另有真相。
这才在两位太医请辞离开后,招来昨日的守城副将,让其详细说明了城门前所发生的事,了解其中原委。
突然想到,在还未离开索溥时,墨瑾瑜便奉旨去往军机大帐中练兵,怎会突然跑来这里多管闲事?
他墨瑾瑜能将这梅城百姓的性命交托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中,甚至不惜压上自己的性命。
那么他蒙国安便如他墨瑾瑜的愿,让他们为他死去的侄子陪葬。
“咳咳
想到自己手弑亲侄,蒙国安一阵心悸,忍不住咳出声来,随之面容中浮现出阻险凶狠之色。
自从那日墨瑾瑜留下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沐云浅便没再见过他,倒是景同每日都会过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蒙国安因身体不适,虽没亲自过来,却也派人送来了两位曾在医堂做过事的俏丫头。
整整三日,沐云浅都没敢放松警惕,每日和衣而眠,时刻观察着病者的情况。
其实短短三日内,若想彻底治愈这疫情,是不可能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