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沐云浅,墨瑾瑜幽深的面色再次转为急切,看向景同问道:“可有沐云浅下落?”
景同敛眉垂首,低声叮嘱:“主子身负家国大业,应当先以身体为重!”
虽然这沐小姐确实与各世家小姐显得不太一样,可论相貌,她不是最美的;论身世,也与主子不是绝配,为何偏偏自家主子对这沐小姐迥然不同?
从相识至今,先是大开杀戒,开罪了王上,如今致使主子不仅吐血,还是与五皇子闹决裂,虽说以大将军身份,不必忌讳,可思来想去,每一桩,每一件都与自家主子往日行事风格有异。
景同跟在墨瑾瑜身边多年,对墨瑾瑜自是毫无二心,但凡为自家主子好,便不可能说对沐小姐没有芥蒂。
可即便如此,景同仍旧自恃身份,不敢逾越。
他深知,即便他是主子贴身侍卫,却也只是个下人,景同虽然心有不悦,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隐晦得避过了与沐云浅有关的话题。
其实说来也不能怪景同,只因十二年前,还没有景同的陪伴,对于沐云浅与墨瑾瑜之间的童年往事,自然不清楚,更是无法理解沐云浅在墨瑾瑜心中的独特之处,源自于哪里!
将景同神色间浮动尽数收入眼中,墨瑾瑜默不作声的扫了他一眼,感受到来自于自家主子的眼神打量,景同心头微颤,就在景同不知所措之时,墨瑾瑜转而问向修文:“飞荷那边如何?”
提到飞荷,这次轮到修文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道:“人是醒了,只是…”
明尘这一刀本是射向沐云浅,不仅用了内力,且力道狠劲,丝毫不留余地,其实飞荷能够活下来已是九死一生,只不过,醒来后,飞荷不言不语的状态也着实令人担忧。
将修文支吾其词的样子收入眼中,墨瑾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掀开被子,穿上短靴,当即朝着门外走去。
“主子。”
修文与景同相视一眼,忙追了出去,直奔惜颜阁而去。
惜颜阁内,因为背上的伤,飞荷侧身躺在床榻之上,睁着的眼睛空洞无神,即便麻灵散早已过了药效,此时正是疼痛难忍之时,而飞荷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明明面无表情,却透出悲戚无望。
没有人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她有多希望皇子府内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可醒来后,发现背上的伤还在,发现小姐与依云姑姑都不见了踪影,心中希望随之破灭,飞荷不知要如何面对小姐,更不知要如何面对已经死去的依云姑姑。
耳边不由自主得想起在那日在书房外听到的声音,冷酷且冰冷,毫无感情可言,那一声令下要置她们死地的言辞,那一招一式所下的杀手,飞荷彻底绝望了。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将此与之前对她温柔呵护,柔情关爱的明尘联系在一起。
他不善言辞,却给予了她很多无言的关爱,在小姐昏迷那段时间,是明尘陪着她,安慰她。明尘还告诉她,要请五皇子做主,请小姐同意求娶她为妻。
他说,小姐也是可怜之人,要让她尽心照顾。
如此事事为她考虑之人,怎么会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恶魔?怎么会想要杀了她最亲近之人?
泪水早已流干,惟有心口痛意,比背上的伤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是罪人,是她害了小姐,害了依云姑姑,该死的是她才对,可她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她已经无法面对小姐,更没有脸面活下去。
突然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飞荷抹了把眼角的泪珠儿,快速闭上眼睛。
“大将军!”
守在门外的婢女见到墨瑾瑜时,恭敬福身问好。
墨瑾瑜置若罔闻,大步跨入房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已经冷却的汤药。
飞荷虽然双眼紧闭,可睫毛上却还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珠儿,墨瑾瑜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凛然的视线随之落在修文身上。
“回主子的话,飞荷姑娘醒来便是如此,不言语也不肯喝药,属下想了很多办法,都被尽数吐了出来,属下无能,医得了病却治不了飞荷姑娘心头之伤。”
扫了眼飞荷衣领处被药汁浸得发黄,足以证明,修文此言不虚。
沐云浅下落不明,依云不见踪影,惟一的线索便落在飞荷身上,却又摆出如此对人世绝望之神色,可奈何墨瑾瑜一分钟都等不下去,随即朝着飞荷沉声发问:“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