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的手劲挺大,大少根本就挣脱不了,只好悻悻的又躺回了老娘怀里,听着自己的老爹开门出去,然后跟着人就走了,一个晚上也没见自家老爹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风心里忐忑不安。
终于熬过了天亮,程风这才急匆匆地起了床,跟着自家老姐和堡子里的一众伙伴走路去了学校。但当他们到达学校的时候,就发现学校卫生院里有很多的人。程风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大冷的天,卫生院里有这么多的人,难道是有人得了什么急病吗?于是就和哥哥姐姐们打了个招呼,也不去参加晨练了,自己就奔去了卫生院。
程风虽然年纪小,可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一见这小家伙来了,也就让出了一条路,把他让进了卫生院里。
卫生院正堂,程大龙,程二虎,石老根,叶管事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一个个的脸色都好像很不好看。正堂的角落里还有几个人在小声的抽啼,周围还有一群人正在那里低声细语似乎是在安慰着什么。
正堂的后面医疗处理室里不停的有哀嚎声传出,还有几个郎中交流的声音。
大少走到几人面前,便开口便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有人生病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在这里?”
程大龙叹息一声:“昨晚新村那边有一个村民,半夜的时候听到动静起来查看,被狼咬伤了腿,伤的比较严重,到现在都几个时辰了还没处理好。”
被狼咬的?大少有点懵:“不是说那些狼都跑到山里去不出来了吗?这怎么又伤到人了?”
叶管事也是一连串的唉声叹气:“估计是因为天气太冷,找不到吃的了吧,那狼才会跑到村子里来。现在金老头的腿能不能保住,大家心里都没底,郎中也没底。万一他这腿废了,那以后他家的生活可怎么办。本来他们家劳动力就少,这一下更没劳动力了。这全家人都没了劳动力,东家也不可能在养着他们家,他们家今后可怎么办呀。”
听了叶管事的话,程大龙程二虎几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是传统的大明人,对于养闲人这种事,他们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不知道风哥儿会有什么样的决定,都默默的不说话,装哑巴。
大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谁,哪怕这个人已经没有了重劳动的能力。可在大少看来,最多也就是断一条腿,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伤了一条腿,就赶走人家一家人,这不是程风会干的事。
更何况撵走一家人并不能给自己省下多少钱,却会让自己彻底的丧失村民的信任,这对于凝聚民心是很不利的,像这种因小失大的傻事,程大少肯定是不会干的。
果然,只见程风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一眼,小脸不带一点表情的说道:“大家最好不要这么想,咱们这是一个组织一个团队,每个村的村民都是要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是咱们这些团队里的人员,不管是谁,咱们必须要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乡民邻里互帮互助,只要这个人没有伤到不能动弹,总是能找到他可以做的事情,想想办法总是可以安排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家已经没有劳动力,难道咱们这么多人养他一家养不起吗?起码他们家有小孩,有小孩就会长大,小孩长大了就能回报大家,人生几十年,谁家不会有个小灾小难的,咱们这么多的乡邻,一人伸手帮一把,就没有过不去的难。一家一户如一滴水,一村一寨如一条河,一滴水容易干,一条河却不容易干。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总想着自己家的那一滴水,咱们要想着在身旁的这一大条河,有句话说得好,平时注入一滴水,难时拥有中华洋。在我们这里,只要你不是背叛了我们,出卖了我们,干了对不起大家的事。不管你家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村民。”
听了程风的话,除了原青山堡的这些老人有些惊讶之外。在场的所有村民都为之动容,大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突然就掉了下来。
坐在角落里正在低声抽泣的那家人也突然不抽泣了,围在他家周围劝导的人也不劝导了。
里里外外的人就这样看着站在中间的小人儿,过了良久,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的人,叶管事慢慢的跪了下来,二指指天,对天发誓:“小东家仁义啊,俺代表所有村民在这里发誓,今后大家伙死心塌地的跟着小东家混。生是小东家的人,死是小东家的死人,只要小东家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看着这群人跪在那里指天发誓。大少一下子就唬起了小脸:“你们都起来,早就说过我们这里不兴跪不兴跪,你们咋就不听呢?以后不准动不动的就跪。我不要你们上刀山下油锅,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活着,有尊严地活着。”
看见小东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个个的这才想起来,刚来的时候那些登记名册的学童就说过了,这个地方不许行跪礼,除非是不跪就要杀头,否则坚决不跪。
只是这时间长了,忘记了这个说法,以前也是跪来跪去的跪习惯了,这一情急,又忍不住跪了。村民们有点不好意思,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默默的退到犄角旮旯去藏着不再说话。
大少看着坐在那里的几个当事人:“大爷,现在这事情,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程大龙咳嗽了两声:“咳咳,俺们正在这里商量要不要提醒提醒各家客户晚上不要随便出门。”
大少瞪着双眼看着程大龙:“就提醒各家客户晚上不出门,没有别的?”
程二虎两眼一瞪,看着自家儿子。:“除了提醒各家各户晚上不出门,还能咋样?总不能去找狼拼命吧?那可是狼,会咬死人的。”
见老爹用眼睛瞪自己,大少哪里肯示弱,也把那小眼睛瞪圆看着自家老爹:“那狼有这么可怕吗?难道那狼群有几万头?”
听见程用在这里说狼有几万头,程大龙生怕引起骚动,赶紧出来声明狼的数量:“哪来的几万头,上次咱们不是远远的见过吗?大大小小也就二三十头。”
大少瞪着眼睛看着自家老爹:“老爹你可听见了,大爷都说了,那狼只有二三十头,咱们这地方的人有多少?20岁以上,40岁以下的男人少说也有五六百吧,这五六百人还打不过二三十头狼吗?再说了,咱们这里是军屯,大家都是半个军人,咱们手里都有刀枪棍棒还有弓箭。咱们有这么强的武力,我就不明白你们怎么能让这狼群在这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
看着自家儿子那小表情,对自己瞪得狠狠的,程二虎讪讪一笑:“这也不是怕了那些狼,只是没有人领头,你大爷只会带着俺们到外面去挣钱,也没想过去绞杀那狼群。再说了,就算俺们想去打狼群,可咱们堡子里也就那二十几人青壮,也打不过了狼群。”
看着自家老爹那讪讪的样子,大少这是察觉出来了,自家老爹是还没有从那个小旗官的角色里走出来,这几个百户总旗的,长久不参加训练,好像已经忘了,现在堡子里已经有两个百户营的兵力了。
大少用手指围着卫生院正堂周围指了一圈:“你们自己看看,就咱们这一圈里占了多少青壮,有多少可以上去打狼的。”
看着风哥儿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程大龙一点脑子没过的就来了一句:“风哥儿你的意思是?”
完蛋,这一把手是要撂挑子,不想自己动脑筋管事呀。就这样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这是在等自己拿主意啊。算了,不跟他们计较了,谁让他们是长辈,自己就多费一点心吧:“那还能是什么意思?马上组织人手,能有多少人就组织多少人,管他是什么武器,能用的都带上,像拉网一样搜索过去把所有的狼都打死吃肉。”
“可是风哥儿,如果咱们像拉网一样的搜索过去,那不只是有狼,那还有一群野矢,那野矢,发起疯来比狼还可怕。”
想起那一群野猪,程风也是直挠头。猪一虎二熊三,森林里的三大霸主,就数野猪去哪里都成群结队的不好对付。
不把这群狼给搞死,程风不甘心,可要围死这群狼,肯定就会把野猪也围上。
思考了几秒钟,觉得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那野猪和狼才多少,自己这边单是训练的水陆两队准军人就二百多。再加上年轻力壮的村民,少数也能组成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围剿一群猪和狼,起码也是几十人对一野兽,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自己不是还有一批手榴弹可以用吗?自己远远的就扔手榴弹炸,还把那些野物冲上来不成。
思及此,觉得可行:“咱们把现在训练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带好武器,再把能用的村民全都组织起来,男的女的都不用管,人越多越好,咱们像拉网一样往一个方向驱赶,只要没有围死,那野兽应该不会直接攻击人了,肯定会调头跑。只要把他们驱赶到一个狭窄的地方,咱们用手榴弹炸。我就不信几十上百个手榴弹炸不光他们。”
听到程风的建议,几人又头顶头的商量了一会儿,最后程大龙拍板:“行,就这样干,马上组织人马,组织所有能动的人全部去围那野狼,势必一次性的把这些野狼消灭干净。”
于是乎所有的人行动起来,奔跑在各处召集人手带好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不管男的女的,只要愿意去的,全都组织起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整个成山头方向那是人山人海,一千多人被拉出了一条长长的人线,开始顺着成山脚向摩天岭方向驱逐。青山堡仅有的二十名骑兵成了这群狩猎队伍的唯一机动力量,四处出击,查漏补缺。这些队伍里认认真真练过投弹的也只有景正荣的水兵,他们那些水兵队伍是练了一个多月投弹的,所以所有的手榴弹都交给了他们。
当然像这种围剿野兽的事情,程风是不可能参与的,他只能坐在学校静静的等待围剿的结果。吃过午饭,程风和一群小伙伴们坐在教室里等待消息,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没过,东方传来了若隐若现的爆炸声,虽然离得远,声音很小,但能听得出来爆炸声基本都快要连片了。又过了半个时辰,爆炸声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程风在学校是转来转去坐立难安。
等待的时间总是感觉非常的漫长,在程风如坐针毡的等待中,看着太阳已经有些偏西,终于听到了,从新村方向传来如集市般的人声鼎沸。
程风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带着伙伴们就往学校大门口冲,跑出学校的大门,背对着呼呼的北风,众人伸长了脖子,看着东南的方向。
很快人群在东南方向虎口顶缺口处走了过来,看着走过来的人群,大少那是等啊等啊,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他们还是没有走到,都感觉到快要等到天荒地老了,这群人总算是走到离自己近了些。从这些人的嘈杂声中没有听到哀叹和哭泣,有的只有欢声和笑语,从他们开心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没有人受伤,大获全胜了的。
总算是来到了学校的附近,可算是看清楚了,人群里抬着的野狼野猪,那就是好十好几头。那些抬着野猪的人,虽然被压得有些东倒西歪,但一个个的笑逐颜开,根本没有干重体力活那种不开心。
很快各种野兽被抬举到学校操场,摆放在地上好大一片。大少走近这野兽一看,哎哟喂,一个个都被炸的是面目全非,浑身是伤。
“你们这是直接用手榴弹炸的?都没有动动刀枪吗?”
江大狗江二狗,开心的不得了:“哪里需要我们动刀枪这一位野兽全都朝一个方向跑,最终被围在了靠近沙滩的方向,眼看着就要同这些野矢野狼正面开战,没想到那些水兵们冲出去就是稀里哗啦的就把那手榴弹都扔了过去,炸了个血肉模糊。你就看那狼皮没有一张是完整的了。”
大少挨着把这些野兽看了一遍:“他们是把我给他们的手榴弹全都给扔光了吗?”
保家宽上前一步:“回小东家的话,俺们带的五十颗手榴弹,交给了水兵队投弹投得最好的五十个人,当狼群和野猪群被围起来的时候,大家一股脑全部扔了出去,只是还有十几颗没有炸。”
一听手榴弹有十几颗没有炸,这让程风非常的震惊:“有十几颗没有炸?为什么?你们检查了没有?没炸的原因是什么?”
保家宽把身上带的手榴弹拿了一颗递给程风:“你自己看看吧,凡是没炸的都是这样的。”
程风接过那个手榴弹看了看,手榴弹完好无损,连后盖都是盖好的,更奇怪的是,后盖的封口蜡竟然都没有动。程风有些挠头,抬头看了看保家宽:“这是啥意思?没拉弦就扔出去了?”
保家宽看着程风,又指了指队伍里有十几个垂头丧气,苦瓜着脸和别人兴高采烈的样子完全不同的家伙:“说来不怕风哥儿你笑话,那十几颗没炸的手榴弹全是这十几个干出来的,奶奶的,这十几个家伙的手榴弹扔出去,没有一颗会炸的,开始老子还以为是手榴弹有什么问题,结果捡起来一看,没有一个打开后盖拉弦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蠢材,都练了一个多月的投弹了,真正到了实战的时候,全他娘的惊慌失措,所有手榴弹都忘了拉弦就扔了出去,好好的手榴弹,全被他们玩成了石头块。”
看着手里的这颗没有拉弦的手榴弹,程风气得直摇头:“那等到他们吃过一顿肉之后,他们这十几个人排着队的去蹲小黑屋,让他们醒醒脑,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真是气死小爷了。”
程大少在这里,为那些丢手榴弹不拉弦的人生气,但他却忘了他给人家练习用的手榴弹全是没有弦可拉的,至于丢手榴弹之前需要拉弦的事,只是做了详细明确的讲解,并没有让他们实际的操练过,绝大部分的人能想起来把手榴弹拉了弦才扔,没有全体都把没拉弦的手榴弹扔出去,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辜负大家的努力,经过一千多人一天的战斗,总算是把那些个野猪野狼都搞干净了。从今以后大少可以放心大胆的独自出门,再也不怕在路上遇到野猪野狼。
终于在天启三年年底的时候,整个成山头方圆十里,再也没有了野猪野狼的影子。因为这场狩猎的胜利,整个成山头三四千号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两天的大肉。
也因为这一次猎狼行动让程风想起来了,这近三千多号人,整个冬天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那岂不是浪费的粮食。
于是在两顿肉食吃过之后,大少爷小手一挥,马上安排人手,所有闲置人员,45岁以下的,无论男女,全部参加军事训练。
于是从天启三年的十二月到天启四年的二月底。青山堡四十五岁以下的男男女女,一千三百多人没有像往年一样在家里猫冬,而是顶着风冒着雪,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集训,竟然被训练的有模有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