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乎的是,如果要给钱,那能不能给士卒也发点?
李由和王绾也没说话,虽然他们是李缘派系的人,但他们着实没想明白李缘这么干是为什么。
看到嬴政也沉默了,熊林似乎以为自己的话得到了王上的认可,于是更加兴致勃勃:“王上,李客卿此举,还有一大祸患!”
“礼乐维持了数百年的仁爱,我大秦耕战更是支持了上百年的强盛,若放纵李客卿胡闹,则礼法不存!”
“难道为大秦出力这个自古的规矩,我大秦还要感谢那帮贱民吗?”
“这不符合礼法!”
李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礼法、耕战,这是两个如山般的话题啊!
前一个还好说,毕竟若真想打破,按一个礼乐崩坏的借口就行。
可耕战……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大部分底层平民其实只有两种职业:要么种地、要么打仗。
现在李缘貌似给出了一个事业:干徭役?
王座上,嬴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右手手指缓慢的敲击着桌案,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无比清晰。
他看向李斯,后者正低头沉默,似乎丝毫没有为自己儿子的上司说话的想法。
又看向蒙武。
当看到对方正一脸期盼的盯着自己,嬴政就知道他看错人了。
正当他想以自己的权威压下这件事时,他看到了门口一脸阴沉的李缘。
顺着他的目光,其他人也发现了。
众人注视下,李缘默默的走到熊林身边,对着嬴政行了一个礼后,冷冷的盯着熊林:“你刚才,说那帮什么?”
“什么说什么?”熊林有些不爽:“一帮贱民本就要服徭役,难不成还要用钱来买吗?一个奴隶才多少?李客卿若有闲钱,还不如去多买几个奴隶来的实在,不然时间一长,你的善心会让你家财尽散!”
贱民?
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
上一次还是在后世看某部小说时,里头有个反派说了。
李缘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了杀人的冲动。
“那你tm可知道,我以前也是你口中的贱民?!”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毕竟这还是李缘第一次自爆情况。
熊林冷哼一声:“李客卿已为我大秦命官,还是不要自降身份的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了现在就忘了祖宗?”李缘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在座的其他大臣,数百年以前也是你口中的贱民,你怎么知道,你口中那瞧不起的人,会不会有谁哪天砍了你的脑袋?”
这是威胁吧?
这一定是威胁吧?!
李斯有些惊惧的看着他,似乎是真怕他有什么冲动之举。
而熊林已经气得手上发抖的指着他:“狂妄!”
“李缘!你破坏礼法在先,现在又对着本官发出威胁,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李缘冷声道:“不然哪天丢了官倒还好,若是哪天丢了命,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少府令阳沐、郎中令易方等人全部沉默了。
四个廷会官里,这俩已经公开撕破脸了。
而另外两个……
司马瑜一副困得要睡觉的样子,李斯则是一脸无奈。
其他人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参与进去,不然一场朝廷内斗可就不可避免了。
“够了!”
嬴政说了句:“此事不必再议。”
“可是王上……”
“寡人不想说第二遍。”嬴政看了熊林一眼,后者有些憋屈的闭上了嘴。
嬴政看向蒙武:“蒙爱卿,可有事?”
是有事,但你没给个结论前我也不好说啊……
于是蒙武纠结了一下,拱手道:“臣是跟随司马太尉来的。”
司马瑜:“???”
他的瞌睡顿时就醒了,沉默了一下说:“老臣,特来观赏一下李客卿的这些神物。”
他指了指最近一根柱子上的电灯。
“哦!”嬴政点了点头,又看向李斯和阳沐等其他九卿官员:“那你们呢?”
“臣等也是!”
“……”
嬴政闭上了眼:“都回去,李缘留下。”
众人纷纷离开。
离开时,熊林还阴沉的看了李缘一眼。
以前昌平君熊启说这人对他们有意见,他还不信,以为只是熊启那次因学宫之事不愿意放权而引起了对方不满。
现在看来,这个李客卿貌似是真的对他们有意见?
国战之前好歹还会互派个使节呢!
哪有人道理都不讲,跳过说服阶段直接一上来就威胁的?
行!走着瞧!
等众人全部离开,大殿里只剩下嬴政和李缘时,嬴政才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的。”嬴政并不是要保熊林这个他早已看不惯的人,只是李缘直接发出威胁这事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要这么激烈?”
“依寡人所见,即便你等到大秦统一后再对这些方面改动、再与这些权贵对立也来得及,有寡人和扶苏的支持,你大可以把时间放到百年。”
“为了那些徭役,你难道要与绝大部分朝臣作对当个孤臣?”
“你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