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顺利,母女平安,但因为早产一个月,临时搭建的救援点只能做紧急手术和伤口缝合,后续的护理还要转移到别处。
商辰禹安排直升机将人送到临县人民医院。
这对母女俩刚被抬出去,新的伤员又被抬进来。
南栀连续做完两台手术,已经是下午四点,饥肠辘辘,还来不及喘息,又有伤员送来,断了条胳膊,大出血。
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连着做了几台手术,南栀体力几乎透支,但现在伤员多,医生少,稍微耽误功夫可能就会流逝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只能硬撑住。
小桃见缝插针剥了块巧克力往她嘴里塞,“南姐,先吃点垫垫肚子!”
南栀目光扫向巧克力外包装盒,这个牌子她认识,Sall&bp;WllamS,南非国民品牌。
“噢,商总拿来的,好大一箱呢,每个医生都有。”小桃挤挤眼,“我知道,商总这是怕你饿着了,我们跟着你沾光。”
南栀囫囵将巧克力吞入腹中,唇角不自觉上翘,换了副手套,
“就你话多,干活吧。”
“好嘞~”
到了下午五点,进漓县的道路终于被清通,大型挖掘设备的加入大大提高了挖掘效率,后面救出的人因为埋的比较深,重伤者居多。
南栀配合外科医生完成手术出来,快要虚脱了。
小伙子的命保住了,但胳膊没保住,麻醉还没过,他被送出去时还昏迷着,不知道醒来后会有多痛苦。
每个人脸色都不好,南栀趴在临时卫生间里一通呕吐,胆汁在嘴里发苦,胃一阵一阵地抽疼。
头晕目眩之际,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张主任紧张的声音:
“商总,您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南栀心猛地一跳,立刻掬起一捧水冲了把脸,拉开洗手间的门。
天色已晚,帐篷外面阴风阵阵,沿路随处可见还没来的及掩埋的尸体,锯齿声、挖掘声、哭声振聋发聩,像电钻似的往脑袋里钻,让人神经刺痛。
隔着一道帐篷,她听到小桃的声音又起:“商总您到这边躺着,我马上给您缝合上药。”
廖伟在劝:“钢筋划得有点深,商总,您还是搭直升机回羊城医治吧……”
南栀无法控制地呼吸一滞,拔腿冲过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慌。
脚下不小心碰到桌腿,身子狠狠打晃了一下,她什么也顾不及,咬了咬牙踉跄几步奔过去,目光焦急地寻找商辰禹的身影。
外人看见的商辰禹永远光鲜亮丽,锦罗玉衣,矜贵风雅。
但南栀见过他很多次狼狈的模样:为了给她买抗过敏药冲进暴雨里被淋成了落汤鸡;在双捷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进涛涛洪水里,破窗救她,浑身淤泥,头发顶着枯树枝……
又或者像现在,他身上那件沾满尘土的迷彩服全是斑斑点点的血渍,一头短发脏兮兮地贴在苍白的脸上,背部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发电的照明灯灯光惨白,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破碎的凄美感。
“商辰禹……”南栀喉咙滚烫,却说不出话。
这几天不知目睹过多少生命的流逝,看见他伤势的刹那,南栀悬着的心总算稍微落了一点回去。
虽然伤口很深,但不致命。
被叫的男人偏头看过来,狭长的桃花眸沉沉如山岚雾霭,疲惫,但一如既往,不见半分狼狈。
“南医生来了,那商总就交给你了,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众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在南栀埋头做手术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帐篷又搭建了几十个,病床增加了,药品增加了,各地的医疗支援队陆陆续续往这里赶。
直升机一趟又一趟地接重伤员往外送,忙不过来了,商辰禹果断动用了一批大型无人机。
像他这般身价的人,可以出钱,可以出力,没有几个会以身犯险去救人。
南栀敛了敛情绪,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衣服脱了,躺下。”
“怎么躺?”
男人勾唇,双腿懒怠地搭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南栀知道他是故意的,转头去推置物架,“趴卧。”
商辰禹笑了笑,动作利落地脱下迷彩服,里面一件白色薄t恤黏糊糊地贴在腹肌上,被他随手撕扯下来,甩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