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别瞎掺和,你懂啥,是咱爹答应教她,哪里轮得到我来当师傅。”金海嗔了妹妹一句。母亲抿嘴笑道:“你呀,别不知好歹,人家跟你爹学手艺,还不是全为了你,你可别冷了人家的心。”
“娘,你乱说啥啊!”金海被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王永河包好豆花,正要往盖板上压石头,见赵德亮过来,连忙招呼道:“德亮,你小子来得正好,快帮叔将这石头压上去,叔老了,快要搬不动了。”
赵德亮暗恋着金海的妹妹慧敏,此刻终于得到在她面前表现的机会,听了永河的招呼,连忙捋起胳膊跑过去,弯腰将石头抱起,说道:“叔,您老闪开,看我的。”
“哎,小心闪了腰。”王永河看着身强体壮的德亮,心中甚是喜爱。德亮毫不费力地将石头压在盖板上,然后拍拍手,笑着说:“永河叔,往后这上杠子压石头的重活就交给我吧!”
“唉,如今叔老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像刚才这块大石头,叔一搬就搬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怯过,人老了,就不中用了。”王永河坐在矮凳上点上一锅烟说道。德亮见状,连忙掏出一盒纸烟,抽出一颗递给他说:“永河叔,收起你的旱烟,抽洋烟吧!”
“算了,叔知道你这是好烟,花了不少钱买的吧,可叔抽不惯这玩意儿,一点劲也没有。”王永河推让了一番。喜英一把将纸烟夺了过去,笑着对德亮说:“德亮,你跟叔学手艺也太抠了吧,一支烟就想将师傅给打发了。”
“哎哎哎,喜英姐,你也是过来学艺的,咋连半盒烟也没拿啊?永河叔也没说你啥嘛,你咋能嫌多了少了,你到底是他啥人啊?”德亮笑着问道。喜英看了看金海,脸不由得一红,赌气将烟塞在永河的围裙兜里说:“二叔,这是徒弟孝敬你的,装好了,不要白不要,白要谁不要。”
“你这孩子,我咋能要他的烟啊?”永河说着又将烟递到德亮手里。德亮尴尬地接过烟说:“二叔,喜英姐说得没错,这真是俺孝敬你的,你拿着,别客气。”
“你呀,买点啥不好,就知道买烟,吸烟有啥好,爹,你别抽了,屋里一股老烟叶味,呛死人了。”慧敏用手扇着飘散的烟雾说。永河马上在鞋底磕了磕烟窝说:“好好好,咱听闺女的,不抽了。”
德亮听了慧敏的话,也将烟揣进兜里。金海推着石磨喊道:“哎哎,德亮,你别揣起来呀,哥想抽一支,还没顾上抽嘞!”
“抽啥抽?好好推你的磨吧!你要是在这里再抽烟,我们可都走了,你一个人去干吧!”慧敏说着拉了喜英要走。金海见了,笑道:“哎哎,你们别走啊,这锅豆子还没磨完嘞,爹,你看,你别让她们走啊!”
“婶,你歇歇,我来帮金海哥推吧!”德亮说着接过金海娘手里的磨棍。金海呲着牙,用眼白瞪他。德亮心实,疑惑地问道:“哥,我又做错啥事了?”
“你呀,心眼太实,又没眼力劲,不能让她们走啊,她们一走,这么多活,你干得了吗?”金海突然变了笑脸说。德亮心里这才突然明白,原来金海心里是舍不得让喜英走,自己也觉得慧敏一走,心里空落落的,确实没了趣味,便将磨棍一放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哥,你等着,我去将她们喊过来吧!”
“德亮,你回来,回来!”王永河急忙喊住了德亮,很宽容地说,“她们想走就走吧,让她们多玩一会儿,咱爷仨接着干,恁俩将这豆子磨完后,我再去泡点豆子,他娘,你去烧锅吧!”
“你这死老头子,也是老糊涂了,脑子比这豆浆还浑,哪能让喜英她们走啊!”金海娘给老伴儿使了眼色,“我问你,喜英干啥来了?”
“她干啥来了?”永河一脸茫然。金海娘叹道:“哎哟,你这人啊,倒是健忘,你当初答应喜英啥来着,咋就让她走了呐,人家还以为你没诚意,故意支开人家的。”
“哎呀,瞧你说的,我哪是这么想的啊?我是想让她们去说说话,反倒忘了教喜英学做豆腐这一茬了,也罢,既然答应教人家,就不能反悔,还是你想得周全。”
“你呀,往后要是再这么不长脑子,八辈子也别指望娶上儿媳妇。”金海娘小声嘟囔了一句。王永河笑道:“嘿嘿,要是她真能成了咱家儿媳妇,这手艺也算没白教,他娘,还是你去将她们喊过来吧!”
“我不去,要去你去。”金海娘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踏实,还是朝堂屋喊了一声,“哎,慧敏呀,你们咋就走了,快让恁喜英姐过来,恁爹还要教她烧石膏、点豆腐嘞!”
“哎,就来就来!”慧敏应了一声。金海和德亮心中暗喜,不一会儿,几个姑娘便叽叽喳喳地又回到了豆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