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成熟的时候,宣传队放了假。苹果园里,除了看园子的知青,其他人都被分到附近生产队,去支援麦收了。宣传队放假后,袁志丹打算回城,就去问秦兰走不走。秦兰笑着说:“我不回去了,想在这儿参加麦收劳动,在这广阔天地放飞下自我,也算一种解脱吧!”
袁志丹问:“你这是何苦呢?收麦又热又累又脏,你能受得了吗?”秦兰说:“参加麦收劳动是没在城里舒服,但也比待在家里听人唠叨强。你知道,我早就听够那些重复了一千遍的话了。”
袁志丹说:“我看,你还是回城吧,那儿有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你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你打算冷战到什么时候呢?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你别管,反正我不想回去。”秦兰执拗地说。袁志丹无奈道:“那好吧,我今天就回去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人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话好说了,你回去给俺爸带个好吧!”秦兰笑道。袁志丹听了也无话可说了。
袁志丹走后,秦兰去了知青点,问一个男知青:“你好,请问你们这儿有谁去老河湾吗?”
“她去老河湾。”男知青指着一名正在洗衣服的漂亮姑娘说。秦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留着齐耳剪发头、脸蛋圆圆的漂亮姑娘正往铁丝上搭湿衣服,她连忙走过去说:“你好,我叫秦兰,是城里来的老师,这次放假不回去了,想跟你一起去老河湾帮生产队收麦,你看行不?”
“你是宣传队的秦老师吧,我认识你。”女知青奇怪地看看她,笑着说道,“秦老师,你这是自己找苦吃。我们这些知青,一到麦收,不是请假就是装病,谁也不愿出这份苦力,你倒主动送上门去啊!”
“反正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是图个新鲜。”秦兰笑着说。女知青笑道:“难得秦老师有这份好心情,那好,我叫付晓云,也是从城里过来插队落户的,你就叫我晓云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秦老师,你请坐!”
晓云说着把秦兰让进屋里。秦兰进屋瞧了瞧,觉得整个房间布置得挺有诗意,看来这姑娘有抱负和追求。
“晓云,收麦真有那么累吗?”秦兰问。晓云说:“那当然,我第一年来这儿参加麦收,那时也跟你一样好奇,谁知一到麦田里,很快就后悔了。站在地头放眼望去,似火的骄阳下,眼前是一片金黄色的麦浪,一眼望不到头。”
“麦浪?这不挺有诗意的嘛!”秦兰笑着说道。晓云撇撇嘴说:“什么诗意?满是悔意。一开始,我们几个女知青还能硬撑着跟社员往前割,可没割几垄麦子,手上就磨起了水泡,渐渐就落在后面了,那水泡疼得人受不了。”
“水泡不是能变成老茧吗?那可是你们插队落户的最好见证,标志着你们劳动的光荣。”秦兰笑着说。晓云又撇嘴说:“成绩和光荣代替不了切肤的疼痛。那水泡破了之后,很快露出如同婴儿皮肤般的嫩肉。我们只好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开始诅咒这可恶的麦田。”
“诅咒麦田?晓云,这是你当时的真实感受吗?”秦兰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