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锅碗瓢盆奏出的音乐早已经随风溜走,往日的柴米油盐早已消散在老屋中,只剩下一个冷清的灶台,没有锅炉,勺子,甚至,没有水。
还有,一个被冷落在墙角的老人,一个从楼梯上摔伤的老人,孤零零的沉睡在她的老屋里。
陪伴她的,是永恒的孤寂,是心底的阵痛。
佝偻身躯、她轻轻的走到她的床头,蹲在旁边,用脸颊贴近了她苍老被疼痛折磨的脸庞。
脸是温热的,她又嗅到了她熟悉的味道,她花白的头发的味道,那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从她拥有记忆的时候,她便在这样的味道中成长。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记得她头发的味道,是充满青草的香味,那时,她背着幼小的她,穿梭于树林间,拾捡蘑菇,树林的味道,就是她的味道。
过了很多年,她长大了,她却老了,不过身体仍然硬朗,她喜欢环绕在她的身后,时常嗅到她头发的味道,充满这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那时,很多人是用洗衣粉来洗头发,着在乡下很常见。
现在,她俯在她的发梢,只闻到汗水的味道,那是她熟悉的味道。
“外婆”,她轻声呼唤着她,仿佛母亲呼唤这婴儿。
她似乎听到了,模糊地看着她,起先,她分不清楚她是雪茜还是雪菲。
“我是敏君。”老人着才回过神来。
往后的日子,她回来看她,分别的时候总要紧紧的拥抱她,才肯离去,而她苍老的身影,停在村边的桥上,看着她离开,她却没有离开,躲在角落里,看着她转身,默默跟着她走到家去,才离开。
以前,她是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小孩子,现在,她仿佛成了她不放心的小孩子。
她记得她以前眼睛患有白内障的时候,她总是忧愁的坐在角落里,当她看见她时,虽看不清她是雪茜还是雪菲,可还是乐得合不拢嘴,给她留下世界上最慈祥的笑容,以及嘴里的那颗牙齿,和她一样历经风雨的牙齿。
她的眼睛旁边有一个浅浅的受伤印记,她天真的想:到下一辈子就凭着这个痕迹找到她的姥姥,她还要遇见她。
她的眼睛很漂亮,虽然年老了,两只眼睛依然漂亮。她的头发是花白的,她常常帮她梳理头发,掉落的头发被她抽藏起来,用蓝丝绢包起来,等想她的时候哪出来看看闻闻,那里又她身上最真实的气息。
她匆匆的抱了抱她,只听到一阵沉重的叹息,她踏着夜色,赶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