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祁,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什么?”
“关于楼砚洲。”
月亮升上中空,小镇昏黄的灯光抵不住如野兽一般降临的黑暗。
“所有,王于澜是被楼砚洲故意指使接近你,然后那次约会也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对吗?”
温君越点头:“所有小祁,是楼砚洲使了手段,我们本不应该分开的。”
这次沈祁没有应和:“如果没有楼砚洲还会有下一个王于澜,温君越,没有那个心就不会被利用。”
温君越在灯光下尽力温柔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小祁,你是喜欢上楼砚洲了吗?”
沈祁一脸懵:“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一直在维护他。”
沈祁想笑:“我没有维护任何人我只是在说明事实,如果你没有吃苹果的心,那么不管那个苹果多么毒,都和你没关系。”
温君越脸上的温柔彻底撕碎了:“沈祁,你敢说你没有那个心吗?”
沈祁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敢。
见沈祁沉默,温君越又笑了:“既然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不是吗,我最了解你的内心,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温君越凑到沈祁跟前,拉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脸放在他的手心:“我不在乎你之前和楼砚洲如何,我们重新开始,毕竟你的所有伤疤我都知道,我可以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沈祁没有把手收回去,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君越:“不,你不了解我,我向你展示的伤疤只是我愿意让你看到的,君越我从来不回头。”
温君越嘴角的笑僵硬了:“没关系,我等你。”
——
自那天温君越求复合后,沈祁逐渐变得沉默,他待着小屋子里,每天看着被破旧窗帘遮拦,照进来四分五裂的阳光发呆。
然后晚上等着温君越回来,两个人在客厅吃着炸串烧烤啤酒龙虾,看着电影,酩酊大醉。
就这样,安稳又不平静的度过了一个礼拜后,威胁逐渐解除。
交通关口不在有人层层检查,新闻里每天不间断的寻人启事也消失了。
这天,温君越早早请了假,提着好吃的提前回来。
看着又坐在阳台发呆的沈祁,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小祁,太阳不要晒太久,注意时间。”
沈祁指尖夹着烟,闻言回神的把烟灰磕在烟灰缸里。
“哦,知道了。”
温君越走近,一把拿走他手里的烟:“还有,不要吸了,今天已经超量了。”
沈祁平淡的把视线转到温君越脸上,默不作声。
头发因为未剪的原因已经长到肩膀了,以及那忧郁的气质,再搭配那一张如油画一般绝美的脸,简直就像是西欧传说里的美神。
温君越不自觉的把手抚上沈祁的脸,像是被引诱一般,微微低下身子。
沈祁转头,就听见温君越道:“小祁,这是最后一次,我知道我们没有希望了,最后给我一个回忆一个念想吧。”
沈祁的脸抗拒停止了。
温君越带着绝望的低下头,献祭一般吻上沈祁的唇。
他想深入,但沈祁牙关禁闭,他只能忘鸠止渴一般,反复在那片柔软得唇上来回碾磨,发泄这自己胸膛最后热烈的爱意。
一吻结束,沈祁呼吸都没有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静静的看着温君越脸上不断掉落的泪珠。
温君越看着沈祁淡漠的脸,刚想开口说话,身后一道声音更先他一步。
“结束了?那这样我就先带我夫人回去了,婚礼都没参加就急着跑,在外面呆久了就是容易被带坏。”
——
又一次回到了楼家,但这一次沈祁进的屋子却变了。
屋子里很干净,地板墙壁都是白色的,里面只有一个人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吓人。
沈祁被强制的锁在床上,四肢都被床底延伸出来的锁链锁个牢实,项圈的一圈绒毛防止沈祁的皮肤被磨伤。
“在外面玩了一个礼拜,在这间屋子也呆一个礼拜吧,宝宝,你乖一点儿,一个礼拜我再来接你。”
沈祁看着天花板轻声道:“那我饿了怎么办?”
似乎被沈祁的回答可爱到了,楼砚洲抬手按在沈祁被揉搓的充血的唇上,眸色加深,又拿出湿巾细微得擦了一遍。
“放心,会有人定时送饭的,到时候锁链回延伸,不会饿到的。”
说完,楼砚洲低头在沈祁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才起身离开。
沈祁感受着唇上火辣辣的痛感,突然到:“不要关灯,楼砚洲不要关灯。”
可惜,灯被关了,伴随着门彻底被关上,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
沈祁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使劲挣扎,锁链被弄的叮当乱响
他哭泣着,眼角不断滑落泪水,试图躲避黑暗里看不见的触手。
被母亲发疯关在柜子里的回忆不断涌入脑海,窒息与疼痛也随之而来。
沈祁眼睛睁的很大,漂亮的眸子被绝望和空洞占满。
他被无数触手捂住口鼻拉入黑暗,无人听见他的哀嚎和求救,也无人带着光明来拯救他。
他只能在深渊里,绝望的堕落,腐烂,化作一摊腐臭。
管家隔着门板听着里面绝望的求救,面露不忍:“少爷,是不是有点…”
楼砚礼垂在身侧的手握的很紧,骨节泛着极度缺乏血色的苍白,闻言他抬头冷漠的看了一眼管家:“你年纪大了,还是回家享受天乱之乐吧。”
管家抬眼,又缓慢低下,恭敬道:“是,少爷。”
说七天其实只有三天,楼砚洲就打开了门。
他看着深陷梦魇的沈祁,很轻的叹息一声。
教训花心又不听话的狐狸时,应该狠下心,可是真正爱狐狸的饲养员,是狠不下心的。
他抚摸着沈祁清瘦的脸,道:“这次之后,我们去国外领证,既然你答应许诺我了,就不要毁约。”
沈祁不适的呢喃一声,楼砚洲把他当做回应。
“你说了好,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永远活在愧疚里。”
——
“不许动,把门打开,再给我一辆车,不然我就把他杀了。”
一片灯火通明的庄园里,里外围满了人。
沈祁拿着刀抵在楼砚洲脖子的大动脉上,因为刀刃锋利,楼砚洲脖子的表皮已经被划拨,血在一片白的脖间格外显眼。
新任管家提着心道:“夫人,你不要着急,车马上就准备好。”
沈祁带着愤怒的眼瞪向管家:“闭嘴,我不是夫人,车现在就给我准备好。”
管家连连应下,结果下一秒大门被打开,一堆身穿迷彩服的高大雇佣兵走了进来。
沈祁看到走在雇佣兵中间的楼老爷子,脸色一变,挟持这楼砚洲一步步后退:“不许过来!站住,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反正我的命也比不楼少爷的命值钱,我不介意我俩一起死。”
“是啊,宝宝要和我做一堆鬼夫妻吗?”
楼砚洲根本不在乎脖子上的刀,他听着这话,笑着扭头,吓得沈祁赶紧顺着力道调整刀的角度。
“楼砚洲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楼砚洲假意伤心:“这样啊。”
楼老爷子看着一脸不争气的楼砚洲血压气的都快爆表了,他看向一边拿枪的雇佣兵,道:“动手。”
话音落下,砰的一枪,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响起来了。
“唔…”
沈祁的腿被枪打中,剧烈的疼痛下,他手里的匕首下意识松开,人也要往下倒。
被反应极快的楼砚洲一把揽在怀里,他一向平淡冷漠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他一把捂住沈祁不断冒血的腿,竭力嘶吼:“快叫医生啊,快点你们都是死的吗?快叫医生!听到没有?”
“少爷,家庭医生和车都准备好了,医院的号也挂号了。”
楼砚洲利落的抱起死死咬住下唇,满头冷汗,快要晕过去的沈祁,沉稳又迅速跑到已经备好的车上前,做进去。
临关车门前,他看向楼老爷子,道:“如何沈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能保证楼家的健全。”
“楼砚洲—!你是为了一个男的要放弃楼家?”
楼砚洲道:“他是我的爱人,我一生的伴侣,他比楼家重要。”
话罢,车门被关上,车子极速离开。
在一片车尾气里,楼老爷子脸色逐渐难看。
——
很痛,真踏马痛。
这是沈祁醒过来的第一反应,他感受着眼睫因为被轻轻撩拨带来的痒意挣扎着睁开像是压了千斤顶一样重的眼皮。
结果一张漂亮的人偶的小娃娃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沈祁感到荒谬。
结果,更荒谬的来了。
小娃娃见人眼睁开了,迈着小短腿,利落的跳下板凳,站在床边扯着嗓子开始喊:“楼砚洲,你老婆醒了。楼砚洲,你老婆醒了。楼砚洲,你老…”
楼砚洲进来了,他脖子缠着白色纱布,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复读机让他闭嘴,然后看向床上的人。
“哪里不舒服?”
沈祁眨眨眼,然后把头艰难得转到一边,他不想看见楼砚洲这张脸。
小娃娃扒开楼砚洲捂住自己的手,道:“你老婆不想看见。”
楼砚洲太阳穴突突的跳:“把楼煜赶紧给我带走,送回他爷那去。”
保镖听命的立马抱着楼煜消失在病房里。
看着不愿意和自己交谈的沈祁,楼砚洲握了握手:“沈泰景失踪了,现在沈家被沈兴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掌管,沈兴旺给这个私生子留了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泰景,咳咳,怎么回事?”
沈祁又艰难的把头转了回来,焦急的询问。
楼砚洲拿着棉签一点点湿润他的唇:“车子失灵,坠落山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祁眼突然红了:“一定要找到他,求求你。”
楼砚洲握紧沈祁的手,道:“今后都乖乖的好不好,你知道我能救他也能毁了他的。”
沈祁已经没有绝望了,因为这个情绪阈值已经到达上限了。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里唯余空洞,以往的生机与活力,在此刻消失殆尽。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