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意识看向了周晚吟,只觉细看之下,这位姑娘容貌明亮清俊,眉眼舒朗自信,摄人心魄。
众所周知,这位圣眷正隆的临安县主是捐钱捐来的封号,同皇帝早就出了五服了。
嗨,她模样生的如此动人,天子也是男人,舍不得这绝色佳人远嫁,也不稀奇。
周惜朝迎着众人探寻的目光,平静道:“朕于天下无所不能舍,何况县主?”
“皇叔既然无所不能舍,今日为何不能舍一女子?”端王抿唇道:
“这几位先生早已雪鬓苍颜!尤其是这位吕先生,他是您的授业恩师,怎么能去那风沙苦寒之地!”
少年王子清瘦俊俏的身形孤零零的立在正中间,悲愤的劝谏着高坐的皇帝。
“端王殿下!”吕老先生打断了他,“殿下此言差已,公主们闺中弱质,都能前去和亲,老夫不过一苍颜老朽,又何惧埋骨他乡?”
“老先生,你……”端王瞠目结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圣人云,有教无类,老夫已是花甲之年,都是教书,哪里不是教?端王殿下舍得让骨肉姐妹前去和亲,怎的不舍得我这副老骨头了?”
周惜朝吹了许久冷风,已经有些倦意,他看了看端王,缓缓道:“朕只是觉得,比起让县主和亲,让大儒过去传道授业,更是两国百姓之福。”
“这是朕的心意。也希望,你能明白朕的心意。”
“皇叔想来是误会了,咱们的贵女下嫁,乃是朝廷恩赐,并非先前那些蛮夷求亲。”
端王看着他,似乎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恭顺乖觉道:
“咱们同西陵本就是友睦邻邦,大周的金枝玉叶去了西陵,也是被奉为上宾,受到西陵人的爱戴尊重,西陵人定不会委屈了县主。”
周惜朝失望的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你当真……想让自己的姐妹去和亲?”
“皇叔……两国邦交,向来如此,不是侄儿想不想,而是要不要。”
他懂事的垂下头:“稳固的联盟,本就是姻亲联盟,皇叔的法子虽然好,也比不得公主和亲,让两国成为骨肉兄弟。皇叔……你曾经教导过我,为人主,不能为所欲为。”
周惜朝望着他,疲惫的摆了摆手,笑道:“你能这样想,很好,却也要知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侄儿同皇叔一样,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无所不能舍。”端王端端正正的站着,如同雪中松柏。
西陵公主趁热打铁,赶紧道:“天朝的皇帝果然宅心仁厚,但这位端王殿下说的,正是我西陵的意思,西陵位卑,恳请天子将贵人下嫁,成为大周的骨肉亲人,联盟才算稳固。”
“你别得寸进尺!”殷溪愤懑不平。
“公主不必在意,这是我朝的镇南将军,性子爽利大方,她只是同你开玩笑。”端王和气道。
殷溪向来口拙,端王又伶牙俐齿的,她气急,冲周晚吟道:“说你呢,平日里你不是很会说话的吗,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贵女们享受百姓供养,这会儿自然是要牺牲自己,为两国邦交下嫁和亲。”端王抢着道。
他看了看周晚吟,和气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得意。
他越是得意的时候,便越能收住表情,显得大义凝然,又温润和气。
粗看之下甚至与周惜朝有几分像。
周晚吟终于起身,缓缓走向了他,温声笑道:“端王殿下说的极是,贵人们受百姓供养,为了两国邦交,自然要牺牲自己。”
“只要大周臣民需要,莫说是去风沙漫天的西陵,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周晚吟,也在所不辞。”
她缓缓转头看向了西陵公主,爽朗的笑了笑:“西陵诚心求亲,不单是我,我大周所有的女子,都不会拒绝,就连端王的母亲,大周第一世家的嫡女卢寒烟,也会欣然前往。”
这话实在不好听,端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道这小贱人都要走了还要恶心自己一下,心中着实恼恨。
他不耐烦的横了周晚吟一眼,凉凉道:“公主要求亲谁,是要看两国邦交,可由不得你一个小小女子在这里乱嚼舌根。”
他说着向西陵公主道:“无论公主挑中了谁,只要是有利于两国百姓,大周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