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的航行最初安一直和比扎瓦一起在船舱底部上吐下泻,可以算是难兄难弟了,而沉默不语的比扎瓦不知为什么在某些方面常常会让他联想到从前的自己,就算羿风不这样说,他也打算和这个孤僻的少年好好谈谈。
看到安吃力地爬上岩礁,坐在比扎瓦身旁,羿风忍不住问正在帮丝劈螃蟹腿的奥斯汀:“我记得比扎瓦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内向啊,刚入学的时候,他和你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呀。”
铁匠殷勤地将螃蟹腿里的一条嫩肉送到丝嘴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吃下去,才随口答道:“是啊,这个小子刚开学的时候虽然腼腆,但是和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就是自从他成了杉?;靖基魔导士的魔法学徒后变得高傲起来了,平时根本不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说话,性格也变得很是孤僻。郝佳曾经分析说他可能是靖基老师的私生子,所以老师才对他处处另眼相看,不过我觉得不可能,你看看靖基老师的那把白胡子,还能生出小孩?我可不信。”
知道从铁匠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羿风将关注的目光转向那块礁石,黑漆漆的夜幕下,两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静静地并肩而坐。
虽然看不到,但是安还是感受到了羿风的探询目光,其实从坐到比扎瓦身旁他就已经觉得无话可说了,这个少年似乎随时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这一点倒是和那个黑发的半精灵有些相似。安忽然怀念起在海上晕船的经历,那时候的比扎瓦还保留着一些少年的稚气,而且常常会帮自己倒水端茶,后来虽然他最先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但是却一直留在船舱里照顾自己。可是现在比扎瓦的眼中,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就像是埋葬自己家族的沉寂之海,深沉而寂寞。
“其实大家刚才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担心你罢了。”半天,安终于找了一个合适的开头。
比扎瓦沉默不语,甚至连头也不回,只是凝视着翻滚的海浪。
“其实大家既然一起冒险,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什么秘密的,你只有学会相信大家,才能活得快乐一些。”安吃力地找出新的劝解词,这一次比扎瓦终于微微回过头,只是眼神里还是一片淡漠:“是么?可是我感觉地到你们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还有其他同伴。”
这次换做安哑口无言,他烦恼地挠着头发,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
比扎瓦冷冷回首注视前方,淡淡说道:“其实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你们也不必想要知道我的。”
“可是把烦恼压在心底,只会更加痛苦啊。”安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比扎瓦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似的笑容:“是么?难道你会把自己最深重、最隐秘的事情告诉别人么?难道这样就能得到解脱了么?”
安回忆着自己压抑的人生,终于点点头:“是的,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在心底藏着最深刻的痛苦包袱,不敢相信任何人。不过当我试着去信赖别人,也分享那些朋友的信任关怀,这种感觉至少会让自己觉得不再那么孤独。”
比扎瓦沉默了片刻,还是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那么我和你不一样,我的秘密只能一个人知道,就算再痛苦也不能和别人分享。不过请你告诉大家,我也没有任何恶意,在这里或者其他地方看到的东西,我都绝对不会对外透漏半句我尊重隐私,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安又坐了一会,看得出比扎瓦已经不想再讨论任何问题,只好闷闷地回到羿风身旁。
听到安与比扎瓦的对话,羿风无奈地叹口气,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人,暗夜算是一个,不过现在至少他已经开始试着去信任和喜欢一个人,但是这个比扎瓦却是如同海底岩石般顽固。
喧闹到半夜,沙滩上再次铺开了十几个宽大的睡袋,新月第一个舒舒服服地钻了进去,发出幸福的呻吟声。这一天下来甚至比在海上摇摇摆摆还要疲惫,尤其是最后和那些小孩子抢夺食物,简直是劳神费力。
看到探险队拿出了这么稀奇的东西,水族的孩子们立刻表现出万分的好奇,他们在探险者身旁问东问西,喋喋不休,直到德嘉溟气得大喊大叫才一拥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