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堆在营帐内的干柴烧得正烈,可饶是如此也抵不过夜里的低温寒冷。
这小小的营帐内挤了六个人。
白日里对段清茉和陈昭昭虎视眈眈的老妇人带着三个妇人紧紧围在火堆边。
愣是没漏出几分热气给营帐角落里的段清茉和陈昭昭。
段清茉也没有计较,只是裹着棉絮被与陈昭昭依偎在一起,冷眼看着这几个人对她们的排挤。
“哎,我若是能在镇北军中寻得个官将就好了,哪里还用去投奔远亲呢?”一个年轻妇人唉声叹气道。
“你有那脸蛋吗?你有那身段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老妇人淬了一口唾沫道。
粗鄙的话顿时惹得其他几人也发笑起来。
“哎哟,算了算了,我还是要脸的,都半老徐娘了还去勾引那毛头小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刚刚开口的年轻妇人道,余光却故意看向了段清茉,“只是明日这镇北军就要离开了,我们这些难民可如何是好?”
“诶,段娘子,你不是与那沈大人关系好吗?不如你去说说,让这些军大人给我们留些盘缠如何?不然还有这么长的路程,我们可怎么办啊!”
老妇人转过身子对着段清茉说道,黏腻贪婪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走。
段清茉冷眼看去,这老妇人名叫春红,乃是逃难上京的难民之一。
叛乱之中,春红所在的村子被叛军洗劫一空,血流成河,后又因为秋汛被淹了田地。
于是这老妇人就带着儿子儿媳同村民一起北上逃难。
为了凑这路上的盘缠,她还将自己的孙女儿媳卖入了青楼,可是个心狠又自私的妇人。
但偏偏她在村中辈分颇高,这些与她同村的难民都听她和她儿子的。
段清茉在福来客栈遇上春红时,这老妇人正带着同村的人撒泼卖惨哀求客栈掌柜在暴雪之中收留他们一夜。
这会儿春红想要问镇北军要盘缠,显然是想空手套白狼。
段清茉开口道:“听闻再走上两日就是武龙县,你们若是缺钱不如留在武龙县寻些营生,攒够盘缠再行上路。”
“你这小娘子怎么这么冷血心肠?这些军大人既然已经救下了我们,那何不再叫他们帮衬一把呢?”春红道。
“若是你们想要钱,自己去说便是,我可没有那份本事。”段清茉将陈昭昭抱得更紧了些。
陈昭昭看向那春红的眼神中却带着恨意。
梦里,她的母亲本不必受那山匪的欺辱。
母亲知道自己容貌出众,便在听到山匪劫掠时用草木灰和泥巴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
可是那春红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故意指出了母亲,这才让母亲惹了眼、遭了难。
“娘,早些歇息吧,沈大人可说了,明日陈军医还要来为我们看诊呢......咳咳......”
陈昭昭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小手紧紧攥着段清茉的衣领,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一提沈三,这些人也就只能嘴上骂几句,不敢再强迫段清茉了。
有这么一群豺狼虎豹在身边,段清茉也不敢真睡过去。
她始终提着一半心神留意着那几人。
而半夜里春红解便之时,特意拉上了那年轻妇人。
“春红老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年轻妇人哈着手问道,整个人都因寒冷而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