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明涣,在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一直都在服用精神类药物。
那个在他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男孩子,一边拥抱着他,讨好他,替他找借口,不放弃地爱着他的明涣,背地里却经受着折磨。
精神分裂症。
傅倬衍和明涣在一起六年,上床的次数数不胜数,可他却半点没察觉明涣的不对劲。
顾宇哲说得对,傅倬衍的确是该死的。
“嘭——”傅倬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桌上的酒瓶。
玻璃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傅倬衍忽然想起了被明涣打碎的小贝壳,当时他收起来放在别墅里,后来被丢在了大火里。
“你那么怕疼,是我逼你的,我不是人,我才是最该死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傅倬衍又蹲了下来。
他将怀里明涣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折叠放在了沙发上, 又像个观察雨天蚂蚁的小朋友,昏沉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盯着地上的碎玻璃看。
一直到双腿发麻,等大脑逐渐清醒,傅倬衍才伸出手捡了一块玻璃。
犹豫了再三,他又将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他怕弄脏了戒指。
五指缓缓收拢,将碎玻璃握紧在手心。
任凭碎玻璃划开皮肤,疼痛从手心传来,但他却不觉得痛,甚至感觉到心脏上的苦楚有所缓解。
那个时候,明涣握着碎贝壳躺在被子里的时候又是在想着什么呢?
傅倬衍慢慢坐在地毯上,发着抖紧紧地握着碎片,让血液流下来。
像是觉得手心的疼痛不足以压制心脏上的酸胀,傅倬衍又取了一块更锋利的,毫不犹豫地割在皮肤上。
血珠争先恐后地从苍白的皮肤上涌出来。
身体慢慢变凉,刚醒酒没多长时间的脑子又开始变得混沌。
手指变得无力,心脏的速度从抑制不住的快速跳动变得又轻又缓。
他仰头看着屏幕上的明涣,想着自己死去的时候明涣会不会来看他一眼。
死之后,他会不会见到明涣呢?
纷乱复杂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傅倬衍的血液不断流着,干涩的眼睛还能流出泪水来。
眼角滑落的泪水冰冰凉凉的,却比不上傅倬衍心脏上的寒冷。
胃部的刺痛绵绵地折磨着他,脑袋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明涣……”傅倬衍失血过多,眼前的画面已经有些模糊。
要是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对明涣。
他不能再让他的明涣受苦,半点都不能。
要是可以拿他的命去换明涣的命,那该多好啊。
傅倬衍缓缓闭上了眼睛,心脏像是即将罢工一般,重重的跳跃使得傅倬衍无法呼吸,脑袋沉沉地往下坠。
“衍哥。”
霎时间,过去明涣跟在他身边笑得灿烂的画面涌现脑海。
“你喜欢我吗?”
“衍哥。”
“衍哥。”
甜丝丝的叫声,一声声地牵引着。
傅倬衍猛地睁开眼睛,手上的疼痛让他脸色更加苍白,胃部的刺痛越加明显。
他不能死,他的明涣没死的不是吗?
还没找到明涣,即使是尸体,没找到明涣,他怎么有脸去死?
“喂,120……”傅倬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给自己喊了一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