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意坐马车回到恒阳侯府已是午后,沐浴后换了身衣服,去了侯府后院的佛堂,去看望老夫人。
她祖母自去岁冬日里染了风寒,大病一场后身子格外的差,近来天气暖和了些,这才有所好转。
慕知意在佛堂待了近一个时辰,待回到扶云院,柳婉命人来她这里问询了一番,嘱咐她日后不要再一个人出城,近来时有女子失踪,让她好生在府中待着。
这次慕知意在城外待了两日,虽然有让人回侯府传信,柳婉身边的嬷嬷话里话外依旧是在传达柳婉不满的意思。
而且,她在老夫人那里,也得了教训。
待柳婉身边的嬷嬷回去,慕知意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并未直接再去柳府寻那位姨母的奶嬷嬷,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府中待了两三日。
柳婉也未让人再来问过她。
一连几日,上京城都是天朗云清,宫中司花局新进了数十种新品种的花卉,个个盛放的娇艳,除却给皇后娘娘送了些外。
其余的都搬去了东宫。
太子谢宇珩此时正在东宫正殿外的荷塘前对景作画,不知为何,笔下所作,总是让他不满,浓眉时不时的蹙紧。
他身边的太监小春子见状给他添了杯新茶,恭敬道:“殿下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了,用口茶歇歇罢。”
谢宇珩看着眼前绢纸上没有一丝神韵的莲,皱眉撂了狼毫,近来几日他心神不宁,就连夜间都睡不踏实。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像是突然间少了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东宫里侍奉的内侍比谢宇珩清楚,从前长乐郡主每隔一日总要来东宫待上一待的。
自殿下被陛下赐了婚后,长乐郡主已有五六日不曾来过了,只怕是日后没有传召都不会再来了。
可无人敢在谢宇珩面前提起慕知意。
谢宇珩用了茶水后未再作画,对身边内侍吩咐道:“去趟恒阳侯府,就说宫中新添了好几种花卉,让长乐郡主进宫来赏花。”
谢宇珩的近身内侍小春子笑声应是,抬手招来了人吩咐下去。
半个时辰后,前往恒阳侯府的小太监回返,对小春子低声言语了几句,小春子听的直皱眉,悄悄打量谢宇珩的神色,上前道:“殿下,长乐郡主说,如今春日,她院中种满了花,日日看,都有些腻了,就不来东宫赏花了。”
对于这样的说辞,慕知意也是考虑了一番才说出口的,当然,她也可以说是身子不适诸如此类的言语。
可慕知意觉得这些谎话不吉利。
小春子如实回禀,只见谢宇珩眉头微皱,眸光往书案上的一只笔筒瞧去,直直的看了许久,还是大公主朝他这里走过来。
谢宇珩才回过神。
大公主陪着她的小女儿在东宫里放纸鸢,适才就听到了小春子的话,她在谢宇珩面前坐下,用了口茶水道:“这几日上京城里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你还让她来东宫?”
谢宇珩重提起笔落字:“她喜欢花,不过是让她来赏花罢了。”大公主打量着他,眸光中透出几分不解:“你不是跟母后说意意性子不稳,不如沈家姑娘温婉端庄吗?”
“怎么,悔了?”
谢宇珩抬眸看了他长姐一眼,皱眉道:“阿姐,你怎么也议起是非来了。我与意意虽不成姻缘,自幼一道长大的情意还在,我待她好,有何不可。”
大公主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
若是年少时的谢宇珩同她说这些,她或许会信。可如今谢宇珩已经长大了,身为一国储君,他的心思很深。
是以,他口中的话,大公主一个字都不信。
谢宇珩在书案前站起身:“孤还有公务处理,长姐在这里陪小沅罢。”说罢,他抬步径直往大殿内行去。
刚走至殿门前,一只小小纸鸢‘砰’的一下,撞在了他胸口。
谢宇珩下意识转身,却见是小沅正在不远处转着滚轴扯她的纸鸢,还不忘唤他一声:“舅舅,你教我放纸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