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号是第七届浦音国际钢琴大师班最隆重的一天,白天的大师课、研讨会和讲座紧锣密鼓,晚上的音乐会更要大张旗鼓,不光日薄西山的严肃音乐传统媒体来了不少,依然掌握着话语权的电视台和新兴的网络媒体也齐聚一堂。当然了,杨主任好大喜功的嫌疑肯定又增加不少,虽然他始终做出幕后耕耘只为别人做嫁衣的样子。
音乐会之前的社交中,杨景行有女伴了,而且是三个,赵一一、余嘉嘉和郎欣妍。一一在香港玩得很开心,买了漂亮的小礼服今天终于穿上了。郎欣妍和余嘉嘉两家人的假期自驾游也是多姿多彩,两个小姑娘都体验了农村生活,郎欣妍很是炫耀自己的二爷爷家有好大好大的鱼塘。
一一的身高都还不够进音乐厅,但是在社交场合中的某些表现似乎比郎欣妍还稳重,并不太需要两个姐姐过于热心的关照。
张楚佳又成杨景行的助手了,德国深造回来的研究生,钢琴系最有潜力前途的青年老师,被逼得去带小孩。而且张楚佳带小孩带得心惊肉跳,回头就强烈谴责杨奇葩,小姑娘居然跟她打听杨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太恐怖了……
拼盘音乐会,更多是图热闹,四手联弹双钢琴什么的,除了大师也有学生和年轻老师,不过音乐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杨主任今天没躲掉,在索林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合作《杨景行B大调双钢琴奏鸣曲》。虽然零排练,但是两位大师都完美表现。只有张楚佳打击奇葩,认为他不如喻昕婷弹得有意思。
杨景行混了这几年也混出点名堂了,不光专家同行,感觉他也开始得到浦海乐迷的认同了。现场反响不会骗人,杨景行一个鞠躬致谢的动作能让音乐厅里的喝彩声音上一个台阶。
音乐会九点半就结束了,又社交之后,过十点半了,钢琴艺术中心的同事们还要集合开会。通常领导没能力就会这样,不停地开会,大会小会。
艺术中心的氛围比较年轻化,杨主任进办公室的时候,六个同事正在聊明天的结课典礼,没人起身招呼主任,也没明显中断话头。
杨主任接着同事们的话头:“几个外籍学生侧面一点就行了,不用太突出……我有个提议,能不能给学生做一个评估建档,以后可能用得上。”
大家当然点头赞同,主管教学部的老师高兴:“我跟杨主任想到一快去了,能把我们的工作系统化流程化。”
杨景行还是有那么点领导的样子:“这个工作要慎重,尤其对学生要一视同仁,本科的附中的,也包括照井奈奈香这种情况。”
老师们都点头,推广部尤老师如有所悟:“提前准备,以后的工作就更好做。”
教学部的老师也明白:“如果能成功培养一两个外籍学生,大有裨益。”
翻译部的人也有用心:“我发现这个照井小姑娘教养蛮好,尊重人,也是铁了心考浦音。”
大家都认同可以着重培养一下有潜力的外籍学生,但是也有老师担心:“这样的话,杨主任会不会有压力?”
杨景行进入下一个议题:“我感恩节之后要去纽爱,尤老师和林老师准备一下,顺便一起去一趟茱莉亚。跟交流处说一下,明天我送佛伦,他跟柯蒂斯渊源深,到时候也去柯蒂斯拜下山门。”
同事们立刻想到了,第二交响曲敲定了?对,杨景行半个小时之前接到耶罗米尔的电话,也没啥你来我往,耶罗米尔似乎并没为难。
虽然早知道是十拿九稳铁板钉钉的事,但同事们还是激动鼓舞……
是挺累的,同事们也不比杨景行二十岁出头,都不客气地先走一步了。十一点多的浦音地下车库已经接近万籁俱寂的境界,杨景行在给何沛媛发短信:好多正经事,三言两语说不完,我试试。首先,纽爱计划把交响曲放在十二月初演出,会马上联络这边寻求合作。我跟陆指已经通过气了……打字好麻烦,还是电话吧。
何沛媛还真是警惕:可以。但是你不正经我就挂电话,说到做到!
杨景行:好,我要珍惜机会先调整一下心态,稍等。
调整了两分钟后,杨景行的车到校门口了,开始打电话了。何沛媛说话算数,很快接听,但不开口。
杨景行说:“再等一下,还没调整好。”
何沛媛那边依然很安静。
杨景行只得迅速:“好了,行了……今天还是学车?”
何沛媛似乎花了两秒时间判断:“……跟你没关系的事就别问。”
杨景行解释:“如果还是学车,快闪的事情就不问你了。”
何沛媛早有准备:“有用的都发给你了,自己看。”
“哦……”杨景行明显失望:“怎么样,先透漏点风声。”
何沛媛说:“就那样,预想之中……她们觉得还好。”
杨景行期待:“三零六的名头响亮没?”毕竟是大本营,昨天晚上在视频网站就有人认出三零六了,或许也是知情人士故意泄露,不过并没有多少人关心三零六的来头。
“还好。”何沛媛依然没有明显情绪:“最多的那个视频三万播放。”
数据太惨了点,不过杨景行并不着急:“刚开始还在蓄力,等研讨会之后再发力。”
何沛媛看出来了:“你别拖时间……你跟陆指怎么通气?”
杨景行汇报:“我说你们还年轻,建议他安排主团前辈去纽约。”
何沛媛又看出来了,轻哼:“自己不敢说就让陆指当坏人。”
杨景行委屈:“怎么是坏人了?好好的主角不当,天远地远跑过去当一场小配角凑个热闹给一群不懂的人听,何必呢?了不起有个到林肯中心演出的虚名,三零六需要这种虚名吗?”
何沛媛揭穿:“那你别去呀。”
杨景行嘿:“我喜欢虚名。”
何沛媛哼,又呵笑一声:“跟老齐也说好了?”
杨景行说:“还没来得及跟她说,陆指应该会跟她沟通。陆指觉得这边你们还是可以去跟主团学习一下,不然好像亏待你们了。”
何沛媛再揭穿:“昨天是谁说我们指导主团!”
杨景行嘿:“跟陆指当然不敢这么说,不过你们去了就应该能感觉到,御用演奏家肯定不是浪得虚名。”
何沛媛开始切齿:“……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杨景行嘿:“人心虚的时候就容易吹牛。”
何沛媛真是瞧不起人:“那纽爱是不是吹牛?”
“不是。”杨景行说:“一个小时之前的消息,估计明天早上主团就要开始争名额了。”
何沛媛又不屑:“鬼才争,争着不想去吧……怎么这么草率呀?谁决定跟你说的?耶罗米尔?”
杨景行嗯:“当然是高层对话。”
何沛媛明显轻蔑:“怎么说对话?高层同志。”
杨景行嘿:“我当时正在送客,还不方便接他电话,再一想媛媛说越快越有可能是坏消息,我就心虚了。要是让那么多人都知道我被退稿了,都是名家专家呀,得多丢人呀……”
何沛媛可高兴了,嘻嘻嘿。
杨景行继续讲述着:“可是我也不能急急忙忙躲呀,更要被人看穿啊,当时我那个急啊……”
又嘻嘿一声后,何沛媛还是找回了警惕心,严正:“你快点说……又在拖时间!”
杨景行立刻转换风格:“我假装镇定接电话,那边说感谢我给了他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惊喜,我说不客气。他继续吹,我继续客气,继续吹,我还是客气。他迫不及待,我表示理解支持。他又有点迷茫,我就指点迷津,推荐浦海民族乐团。他好啰嗦,我没时间,挂他电话。就这样。”
“就这样?”何沛媛很怀疑:“是你吹吧?怎么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