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那场车祸,你真的什么都没查到吗?”
看到原遗山眼神幽沉,似有闪烁,她了然地笑了一下,眼神苍冷。
“是。你作为原家人,自然要护她到底。”
原遗山神色转冷,是发怒的前兆,然而静默半晌,又只沉声道:“不要这样揣测我的用心……”
他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朝她走过去,扣住她肩膀,似想将她揽入怀中。
她蓦地举拳挡在他手腕内侧,没有留力,撞得他脉门发麻,手臂虚虚僵在她身侧,不得动弹。
“没有怎么?包庇她?装作一无所知?还是要继续纵容你这位便宜妹妹再对我下手?”她笑笑地打断他,“你背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原遗山,你不觉得吗?甚至连你自己,也活在枷锁里头。”
“你问我要一点点爱,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止。我不要你人生里百分之一、十分之一的爱,我要的是全部。”
她宣言般,近乎挑衅地抬眸看定他。
“如果你给不了,那我一丝一毫都不会要。”
“我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把自己当成祭品献到你跟前,还对你感恩戴德的傻瓜了。”
这不是原遗山预想之中的谈话。
她以为她故意把自己的计划摊开给他看,是有求于他。他做好了“给予”的准备,来到这里,迎面却是她的近乎冷酷的理智。
“即使这样,你还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月光忍住面对他的最后一丝软弱,近乎自暴自弃地把这个选择题扔回给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从不知道,一瞬可以漫长至此。
原遗山只是凝视她的眼睛,瞬也不瞬地。
而她在他眼底,找不到任何讯息。
月光扯唇一笑,预料到结局一般闭上眼睛,想说就这样吧,到此为止,喉咙却被什么哽住,失了声。
她蓦地转过身,意识到眼角有泪,下一刻,被身后的人紧紧拥住,沙哑的语声嗡嗡震响耳际。
“我的想法没有变过,无论你相不相信。”
月光弓起脊背,想要在他怀中转过身,却被更用力地拥紧。
带着胡茬的下巴搭在她肩窝,高于她的皮肤温度,烫得颈侧至而后一片通红,而她懵然不知。
“你说了这么多,该轮到我了。”
他嗓音疲惫,却带着很淡的释然。
戴着镣铐行走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为即将做出的决定而感到轻松。
“原雪礼的所作所为,我没打算装聋作哑,只是最近手头有重要的项目,容不得我分心,所以我才会坚持让保镖跟着你,等手头的事告一段落,再去处理。我从没有当她是我的妹妹,可我没办法否认,她是我父亲的女儿,她是原家人,我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但所谓的万全之策,已经是我在卑劣地自保。所以你对我的评价,我全盘接受。”
“给我一点时间,月光。”
脱离家族不是一件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完成的事情。
他愿意卸下镣铐,不止是为了她,或许很久之前,他就想过这样做了。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
月光以为这样或许能够斩断他们之间的藕断丝连。
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原遗山,你看清楚了吗?我和你身边的一切都无法共存。
因为我一开始就不被你所在的世界接纳。
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被斥责、被陷害、被轻易拿捏掌心的边缘人。
而我已经不想再做你世界里的边缘人了。
可那晚,在她计划中,本该是两清的局面,却因他近乎无条件的妥协,陷入更无法理清的困局。
因为他给出了从没预想过的答案。
甚至那答案,可能要以他做出难以想象的割舍来达成。
为她?
简直荒唐。
原遗山离开后,她仍独自站在玄关,久久不能回神。
直至,一个电话将她惊醒。
久违的利少荣来电。
接起,那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咯咯地嬉笑着开口:“是Iris吗?”
“你是?”
“哦,利二少就在我旁边呢,喊你过来玩儿。”接着报了个地址,周围不知怎地发出哄笑,挂断前,那女声又强调道,“一定要来哦。”
月光张了张口,未及言语,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号码是利少荣的没错,可那个女人是谁?他现在又和谁在一起?
真的是利少荣想要她过去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自己不说话?
还有那个地方……
网上查了查,只有路线和简单的说明,大约是个对外保持神秘的私人会所。
月光攥着手机,再度回拨过去,却被挂断。
思绪紧绷,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换上鞋子,拿了车钥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