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进洗手间，江初就打来电话。

林尽染扫了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

盯着来电几秒，满腹的怒意堆积起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她现在怎么样？我正在登机，很快到青阳。”

他听得出电话那头的人很紧张，可林若汀所遭受的一切，不都是这个人带来的。

林尽染无法心平气和与他交谈，“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招惹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就问你，她现在怎么样？”

他语气跟着低沉。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被人抓走吗？”

林尽染想起就后怕，

“江初，你总说喜欢她，你只想你要什么，你有想过她吗？她能承受你带给她的压力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和你在一起，很自卑吗？”

“她性格温柔， 长得漂亮，读书优秀，无论放在哪个男人眼里，都是捧在手心里宠。”

“凭什么到你这，她就得受你身边人的嘲讽？”

“她做错了什么？”

“人人都觉得是她勾引你，缠着你，可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是你死揪住她不放。”

“既然你不能帮她抵挡这些伤害，你凭什么要求她和你在一起？”

“你又凭什么说你真的喜欢她？”

林尽染语气越发沉重，呼吸都跟着紊乱，似要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说够了吗？”

对面的江初语气淡漠，“现在能告诉我，她好不好？”

林尽染喉结滚动，不想再和这人多说一句。

没有回应，直接挂断手机，并且关机。

他只想带着奈奈，离开这个人。

越远越好。

洗完澡躺上床的林若汀，睁着眼睡不着。

林尽染坐在床边，眉眼温柔看着她，“奈奈，还记得小时候，你看了鬼片，吓得睡不着，我是怎么哄你睡觉的吗？”

林若汀侧躺着，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记得。”

“好久没有给你念《 芬尼根的守灵夜 》，”林尽染回忆，“我记得小时候的你，只是听了几分钟就睡着，你说过，只要看这本书，你就想睡觉。”

林若汀淡淡一笑，“they lived and laughed and loved and left。（译：他们活过，笑过，爱过，然后离去。）”

“你还记得。”

“只记得这一句。”

林尽染轻挑眉，“我记得不少。”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借着柔和的灯光，静静看着她，“the dead are not dead，they are in the process of being......（译：死者并未死去，他们正处于成为的过程中......）”

林尽染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有某种催眠的魔力。

他轻而缓的背着书上的内容，那是他给她讲过无数遍的句子，早就铭记于心。

林若汀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快速睡着，但是挣扎了十几分钟，终究缓缓闭上眼。

耳边依稀听见哥哥温柔地念着，心似被一股力量安抚着，仿佛回到小时候，无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在哥哥的身边撒娇得到安慰。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

哥哥走了，养父母走了。

爸爸也走了。

江初......

她也终究失去。

陷入梦里的她，一个人置身于黑色的漩涡里，无论怎么呼唤，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他们都不属于她。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才知道那是虚幻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梦。

卑微如她，怎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