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有人敲门,龙宇尘陪着夜轻狂一夜未合眼,也睡了,夜轻狂听见敲门声,便醒了,起床开了门,来的人却不是银风,而是一个老人,银风的爷爷,银家家主。
“您,找我吗?”夜轻狂问。
“嗯。”这老人虽然身为银家家主,却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他和蔼的笑笑,然后道:“跟我来。”
夜轻狂什么也没问,跟着老人。
这是一个很幽僻的院子,有假山,有小桥流水,流水旁,一棵桃花树斜了身子,粉色的花飘进了水里。院子中间,摆了一张小石桌,石桌上有一盘围棋。
“坐。”老人走到石桌旁,道。
老人看着夜轻狂坐下,只见这少年脸色淡然,动作闲适,就似乎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小兄弟,可会下围棋?”老人问。
“会一点。”夜轻狂答。
会一点么?当初在那皇家酒楼的古筝比试上,她一句会一点,却震惊了全场,硬生生的打败了以琴艺闻名的银灵。
这小少年,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小兄弟先请。”老人把黑子推给了夜轻狂。
“恭敬不如从命。”夜轻狂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起黑子,落下了第一步
开盘,银老爷子和夜轻狂都未说话,只听得棋子落在石棋盘上的声音,流水潺潺,甚至桃花落在水上,荡起的那点细微的水声。
这个空间安静得能听清一缕清风声,就好似一个高深的境界开启了一般,而事实上,博弈的两人,各怀心思,完全不若看上去那般心境。
过了许久,银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小兄弟,棋艺当真高超。”最后,还是他没耐住性子,先开了口。他已经很老了,却还要为后代,为银家操心,心境竟然都不如这么一个矛头小子。
“老前辈,您过奖了,我这点本事,在您这儿班门弄斧了。”夜轻狂跟着文绉绉的说上了两句。
“欸,你哪里还是班门弄斧啊,我才是班门弄斧了。”银老爷子否认道。就这小子的围棋本事,简直成精了,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像看上去一样年轻,区区十几年,是如何把围棋走得如此高明的。
“您太看得起我了。”夜轻狂礼礼貌貌的接了句,然后扬起一个浅笑,道:“银风很聪明,如果他学了围棋的话,肯定不会差。”
银老爷子跟着一笑,真是个成精了的小少年,对他和银风的关系看得倒也清楚啊。
“银风他大概是怪我,不过他的父母也的确是为了银家牺牲的,当时我要是不把他们叫回来,他们也就不会遭难了。”
“可他不仅怪你害了他父母,也怪你把他推到银家继承人的位置上,这个位置的压力,可不小。”夜轻狂一边落子,一边道。
“这的确是太为难他了。”银老爷子手中持子,不知该落在哪里。
“我只是个外人,我对他说什么,比不过你让他明白父母死的意义,银家的意义。”明明是活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的老人,却也在处理与孙子关系的问题上当局者迷。
其实事情很简单,不是吗?银家是他的家,即使他不在银家长大,即使银家的人不全待他好,待他真心,却真真实实的无法改变的是他的家。他不可能斩断他自己的根的。更何况,这银家,不是那些恶长老的家,而是真心待他的银老爷子的家。只是,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经历了灭门之灾,才会明白这个世上有和自己留着相同血的人,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他讨厌我,所以不愿听我讲话。”银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落了一子。
夜轻狂看了看棋局,想了一会儿,拿起黑子,落子,然后站了起来,道:“他应该庆幸,他还有个爷爷。”
“这棋,就这样吧,我不下了。”夜轻狂不转身,随意挥了挥手,走出了院子。
银家有银家的复杂性,她上辈子不明白,这辈子出生在一个安宁的家庭里,照样不明白。银风是银风,她是她,她永远不可能知道银风对这个银家是怎样的心态。
只是,银老爷子至少是个好爷爷,银风也是个温和的少年,他们不该如此冷战。
他们,不需要外人外物,一切终归会安详而和谐的。
银老爷子看着夜轻狂走出了院子,低头复又打量这盘棋。
这是一盘未完成的棋。细看时,却发现白方已经必输无疑了。精致而光滑的黑子,折射着神秘而耀眼的光,就好像那个整日里悠哉慵懒却让人看不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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