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方达明白,骆思恭大老远从京师赶来,就是为了压制这些本地士绅来的。
可骆思恭就在这静静的坐着,好似那老僧入定一般,汪方达看不出任何波动。
索性,汪方达也不去揣摩了,“派人去好生商议,我们只是按例调查,又不是刻意针对。”
右边这捕头紧摇头,“兵宪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去,而是小的就是一个胥吏,人家黄员外家,墙深门高,我们上次连人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小的是怕这次去了,还是进不去大门。”
“那下官亲自去一趟。”这话是处州同知说的。
都到这份上了,他不这么做也不行了。
“那就有劳李同知了。”汪方达客套一句。
“走吧。”这处州同知转身从右边这捕头身旁停了一下。
“哎。”这捕头立刻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堂。
就剩下中间这捕头了。
准确来说,左边的人,右边的人,都走了,这捕头也不能算是站在中间。
“那个计佳明是怎么回事?”汪方达对着这捕头问道。
“回汪兵宪,据计佳明的家人说,他今天早上动身去了杭州,到学道衙门访友去了。”
“胡说!”汪方达提高了声音,“今天上午本官才带兵赶来,驱散了围堵府衙闹事的人。”
“几位上差的画像也是在那个时间画的,这个计佳明怎么可能早上就去了杭州。”
这捕头生怕汪方达责怪自己,连忙解释,“小的也觉得纳闷,还特意多问了几遍,可计佳明的家人就是咬死了他是早上去的杭州。
“小的怕他们家人说谎,还特意问了计佳明家周边的邻居,在计佳明早上出门后,他们也确实没有见计佳明回家。”
王参议走上前,对着那捕头,“这没你的事了,先到外面候着。”
“小的告退。”这捕头如蒙大赦。
“这个计佳明身上虽然有个举人的功名,不过算不得什么。”王参议踱了几步。
“可要是这计佳明真的见事不少,跑进了学道衙门,咱们还真不能进学道衙门抓人。”
“就算是行文省里,省里怕是也不好做。”
按大明官制,各省设有提学官,南北两直隶设有提学御史,主一省学政。
提学官独立办事,各地督抚及藩臬二司,无权过问。
王参议担心的也是这个,要是计佳明真的和学道衙门有牵扯,躲了进去,到时候提学官站出来,就是不交人,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骆思恭就在一旁安静的坐着,虽然不怎么说话,可耳朵一直没有闲着。
王参议他们所说的,骆思恭听的一清二楚。
他这次来浙江,知道银矿的事牵涉很深,但没想到牵涉到这么深,竟然连八竿子打不着的提学道,都牵涉进来了。
不过,心里镇静,可骆思恭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汪方达时不时的观察骆思恭的神态,心里一个劲的骂,你们锦衣卫大老远的来干嘛呢?
一句话不说,搁那装什么犊子呢?
你们但凡说句明白话,我们这也就好办了。
骆思恭知道汪方达想的是什么,可他不能随意表态,因为他们代表的是皇帝。
正因为他们代表的是皇帝,所以浙江官面上的人才这么敬着他们,不然人家凭什么一口一个“上差”的叫着。
要是没有这层身份,谁搭理他们。
汪方达知道骆思恭指望不上,只好将目光看向王参议,“王参议,你去给省里发个文,让他们协调学道衙门。”
“要是那个计佳明真的在学道衙门,让省里想办法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