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道:‘不叫公子叫什么?’二公子说:‘十字教教义讲,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你和我没什么两样,丫鬟不一定卑微,公子也不一定高贵。’我又问:‘那要不在上帝面前呢?咱们还平等么?’二公子道:‘自然平等了。我比你大几岁,你做我小妹子,叫我哥哥。’
“听到他要让我做他的妹子,我又惊又喜,但哥哥二字却很难叫出口,只得说:‘当着旁人的面,我依旧叫您二公子,没人的地方,我便叫您哥哥,好么?’他点头说好,我便当真叫了他句哥哥。”
杜羡蝶说得动情,梅雪怜却连连冷笑,鱼幼烟见状说道:“你冷笑什么?”杜羡蝶道:“她大概是在笑我和二公子太不成体统了。”梅雪怜剜她一眼,并不答话。
杜羡蝶道:“那段日子,二公子空闲的时候有许多,他便教我读书识字,有时还讲故事给我听。有一次天气很好,他竟带着我偷摸出了府邸,到野外去放风筝。
“记得那天他拿的是一只苍鹰风筝,我拿的是一只花蝶风筝,二公子放风筝当真厉害,风筝在他手里十分稳当。放得一时,他突然笑道:‘苍鹰要吃小花蝶了!’说罢手一扯,那苍鹰风筝便撞向我的花蝶。
“我一边笑,一边拉着风筝在草地上跑了起来,二公子也笑着来追我。我们一边跑一边笑,当真开心得不得了。我记得那天正好是立夏,一回家就有立夏团子吃,二公子将主母给他准备的立夏团子端到我房里,和我一起吃,咱们一边吃一边说笑,十分开心。
“那时候我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是丫鬟,是女使,是下人,也忘了他是公子。当时的情景,就和二公子所说的一样,在那个我们从没见过的上帝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是丫鬟,谁是少爷。”
听到这里,鱼幼烟脸上透露出了羡艳之情,一转眼瞥到了鹿淮,鹿淮也正好望了过来,鱼幼烟一愣,随即把头低下。鹿淮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杜羡蝶道:“又过了几天,府内忽然传出消息,说二公子要完婚了,新妇是西界都护府梅将军的女儿,也就是……这位姊姊。”说着望向了梅雪怜。
鹿淮和鱼幼烟都是一怔,望向梅雪怜,均想不到此人竟是前朝将军之女。
梅雪怜面如严霜,并不答话。
杜羡蝶道:“听闻二公子要成亲,我心里跟刀割一样难受,可为什么会这样,当时我也说不清。现在想起来,我真是太傻了,不是所有人都信那个上帝,难道我跟二公子真的平等?难道自己想当少奶奶?真是可笑。”
说到这儿,杜羡蝶真的自嘲也似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