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他不太愿意带学生,就看过他在圣和堂带朱雨澄,可能是亲戚,他很用心教导朱雨澄。如果他在学校任课,他的课可能会成为热门课。
正在随尔阳千回百转时,眼皮一跳,听到尉迟昀朗说:“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做个示范。”
齐刷刷的举手踊跃参与,想近距离感受中医传统文化的魅力。
尉迟昀朗慢悠悠地说:“最后一排,蓝色连衣裙,扎马尾辫那位同学,请上来。”
全场的目光往随尔阳望过去,相较于满教室穿着打扮普通的学生,随尔阳今天的打扮是挺引人注目。中袖独特不规则,别致翻驳领收腰白色连衣裙,显得乖巧甜美。
但咋看这女孩不像是来上学听课。
搞什么鬼?随尔阳眉眼沉思数秒,内心正衡量:给他点面子。于是,她收起手机和手机支架放进包里,再慢慢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上讲台。
发尾弯弯的马尾在她脑后轻轻晃动,那双大眼睛,不笑自带三分萌气,嫣红粉嫩的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不就是随尔阳?”
“随尔阳也来上中医课?”
“她是来报道我们这节课吗?”
“我的女神竟然来我们学院了。”
周遭议论声此起彼伏,句句都往随尔阳耳朵里扎。她尴尬之余,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故作镇定地小幅度歪了下头,眼尾微挑,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台下的人,哪怕背对着其他人,都能感觉到身后传来各种好奇眼神。
尉迟昀朗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眼眸里灵动的光彩如水银泻地般流出。似乎在传递着一个信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尉迟昀朗让随尔阳坐在讲台中间椅子上,他一拉开接近头顶马尾的发夹,一把长发散落肩膀上。
刚才,有位学生大胆提问:“中医如何治疗神志病?”
近年来,包括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焦虑症、癔病、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失眠等在内的神志病发病率逐渐增高,已成为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和社会问题。
尉迟昀朗不疾不徐地讲解:“神志病的发生与脑功能失常密不可分,所以临床应注重‘治神’二字,强调以调神为本。在西医诊断明确和中医辨证清晰的基础上,以辨证论治为原则,结合大脑机能定位与头皮表面投影的关系,制定出了独具特色的选穴配方方案。”
他用右手食指指着随尔阳的头顶说:“主方选用百会、印堂、‘情感区’及‘腹一区’,同时辨证配穴,穴位选取不拘常穴,施以特定的针刺手法和操作。”
“选穴配方重在安神。神志病多因情志失调伤及气血所致。如果长期忧愁思虑,损伤心脾,致使心脾血虚,神失所养,就会神不守舍、心悸怔忡、失眠健忘。如果由肝郁化火,心神被扰,就会狂躁易怒、卧不安席。如果由肾阴不足,水火不济,心火妄动,会致心悸多虑、心烦不宁。概括起来,神志疾病涉及的脏腑包括心、脾、肝、胆、肾等。同时,脑为元神之府,具有统帅人体全身各脏腑的功能,各脏腑功能失调会波及脑部而出现各类神志症状。”
尉迟昀朗双手从她的耳朵两侧轻轻往上划,说:“百会穴为手足三阳经、督脉及足厥阴肝经之会,位居头之巅顶,为百脉聚会之处,百病皆治。此穴对治疗全身各种疾病均有益处,可扶正祛邪,安神定志,为调神健脑之要穴。百会穴位于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连线的交叉处,穴居颠顶。”
他说着拿一次性毫针刺入随尔阳的百会穴上,一边小幅度、轻捻转,一边说:“针刺调神重在手法,如针刺百会穴、‘情感区’时,需要小幅度、轻捻转,偶伴提插,1分钟捻转速度达200转以上,连续3至5分钟。也就是说要有一定的刺激时间、刺激频率加刺激强度才能达到一定的刺激量,使刺激信号能深抵大脑额叶结构,如达不到相应的刺激强度及刺激量,是难以取得最佳针刺效果的。”
后知后觉的随尔阳可是相当矛盾,禁不住腹诽:你是魔鬼吗?面上从容淡然地坐着当工具人,丝毫没有不耐烦,又认真记住他讲的每个字。
课程结束,学生如潮水般涌出会堂,来听课的老师也一脸真诚地夸奖道,互捧几句才告辞。
“可恶,居然把我当工具人了。”随尔阳心情汹涌,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跟不上剧本的发展速度了。
尉迟昀朗脸上露出坏笑,声音极轻地解释:“难得你主动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哪里是白用白不用,只是中医讲求辨证论治,针灸施针实操,身体健康的人,有可能连酸爽感都感觉不到,更别提效果。还是让经常头痛欲裂的小太阳最适合不过,一举两得。
随尔阳被气笑了。
这时,蓝甄杀气腾腾的从台下走上来,语气不善地问:“你们什么意思?”她未曾料想随尔阳也会来听课。
尉迟昀朗略微错愕地望着蓝甄,这死丫头就像个跟踪狂,十分头疼。蓝甄自从被童璘取笑她是跟尾狗后,就再也没找过他。又转看着随尔阳,问:“她该叫你大嫂还是姐姐?”
随尔阳眉心微聚,抬手掐他腰间,言简意赅地说:“我只有一个弟弟。”
尉迟昀朗心已了然,他的唇角微微一哂。片刻,他眼皮轻掀朝蓝甄刮过来,目光如刀,锐气逼人,说:“我们有约,你自己回去。”
“哥。”蓝甄的目光落在他含着哂笑的唇角上,他眼神带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尉迟昀朗面无表情,语气冷淡:“蓝甄,你不是小孩了,我有我的生活,你老这样跟着我,让我很不爽。”说到不爽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这话一出口,像杀人于无形的冰刀,插在了蓝甄的心口。
尉迟昀朗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一记眼刀飞过去,好似要动怒,蓝甄小心肝儿颤了颤。
蓝甄知道尉迟昀朗的脾性,看似温柔,实际很暴脾气。经常连她爸爸都敢大声顶撞,根本不把她妈妈放眼里。
尉迟昀朗之所以自小惯着蓝甄,完全处于内疚而已。
他刚到她家不久,一个停电的夜晚,蓝甄在背后捉弄他,他却本能反应以为有人偷袭,一脚把蓝甄踢飞,摔下二楼。幸好,抢救及时,蓝甄救活。自从那次以后,甄茜心憎恨他。他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不管蓝甄多任性妄为,他包容她。
向来心高气傲的蓝甄,再次受挫,还都是因为随尔阳而折戟。此刻清醒的她不想尉迟昀朗越来越讨厌自己,片刻后,只好识时务地服软,忍气吞声地说:“不就想和你吃饭嘛,谁知道你们一起了。”
“下次再约吧,你先回去。”尉迟昀朗说完,拉着随尔阳的手,离开教室。
蓝甄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咬咬牙嘴硬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