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黄甲处理好唐老三的事情,急急追上已经下了车的房俊,不尴不尬的搓着手道:“唐老三……其实并不是故意的,您别放在心上,标下回头一定好好收拾他。”
“都行伍之人,你觉得我若真记恨他,会只简单抽他一顿就结束了?”房俊似笑非笑的看向黄甲。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刚刚的确有机会将唐老三明证刑典,但谁还没有个嘴贱的时候呢,若真是斤斤计较,他房俊这会儿人头早被李世民挂到城门楼子上示众了,哪有机会在这里人五人六的显摆。
黄甲偷眼打量房俊,发现他确实没有计较下去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讪笑着说道:“校尉宽宏大量,标下替唐老三谢谢您了。”
“有什么好谢的,其实真说起来,倒是我有些对不起他们。”房俊抬手指了指周围的环境:“你们在庄子上好歹也算有个出身,咱们那人多,也还算热闹,可你看看这里有什么,除了那百十个囚犯,就是十几个监工。”
“唐老三他们其实挺不容易的,这次回去之后我会想办法跟陛下说说,适当给他们调换一下。”
这也算是将心比心了。
黄甲不禁有些感动,起初被降职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试想一下,长安城的那些高门子弟什么时候把军伍中的大头兵看在眼里过,别说是一个区区的队正的感受,就算是郎将又何曾被他们放在眼中。
黄甲陪着房俊在矿场里转了一会儿,苏勖那边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见面之后未语先笑:“房县子来矿上怎么也不先派人通知一声,小人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荒山野岭有什么好准备的,难不成你还能杀俩人庆祝庆祝?”房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目光在苏勖身上上下打量。
这位曾经在甘露殿混的风声水起的大太监如今早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脸上满是皴裂,光鲜亮丽的四品内侍服也变的灰扑扑的,脚上的靴子更是看不成了,鞋帮的位置甚至还裂了一个大口子。
“房县子说笑了,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您手底下的人呐。”苏勖陪着笑,顺便给房俊引路。
矿场朝阳的山坡上,立着两排泥巴混合稻草建起来的茅草屋,那是留给矿工休息的地方。
茅草屋的上方,靠近坡顶的位置,建着一片木制营房,苏勖和他带来的监工以及五十名守卫这里的禁军集体住在那里。
房俊有些好奇苏勖为什么没单独给自己修一间房子,后来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估计这小子应该是怕晚上被那些矿工偷偷给弄死,所以才选择跟禁军的大头兵住在一起。
苏勖休息的屋子里,小太监恭恭敬敬送上两盏茶水,一杯由苏勖亲自递到房俊手中,另一杯给了黄甲。
数九寒天,连赶数十里路,便是铁人也冻透了。
黄甲接过茶,毫不犹豫直接倒入口中,对着房俊微微点头:“校尉,标下去外面守着。”
这家伙看似粗枝大叶,实则粗中有细,知道自己来这边定是有事情要跟苏勖谈,所以才会主动选择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