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低声回答道:“通知下来时,犬山家主正在给一位国会议员过寿,他逼不得已只能装作心脏病发,这才成功请走了议员。但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清场和给工作人员更换衣物了。”
源稚生闻言也只能长叹一声,回答:“过后以家族名义挑选几件过得去的礼物,再劳烦犬山家主亲自送过去。”
他正思量着若是得罪了政要该如何补救,夏弥那边却突然站定了。
“怎么了,夏专员?”樱立刻上前问道。
“人数不对。”夏弥说。
“几位家主和负责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樱回答。
“我是说这里的工作人员,人数不对。”夏弥回头看了眼那些女孩,又扫了一眼二楼站岗的安保以及各个门口的服务生,“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叫出来。”
“哎呀哎呀,这位姑娘,现在到场的已经是整个玉藻前最美的舞伎了,您还不满意吗?可如果是想要看帅哥的话,恐怕只能去牛郎店了。”头发花白的犬山贺从二楼走了下来,笑的竟还有些憨态可掬。
夏弥冷眼看向他,拿起平板扫了一眼说:“犬山贺,瀛洲分部第一任分部长,犬山家现任家主。据说,是校长的学生。”
犬山贺挠着白发笑呵呵的说:“可没有这回事,不过杀不掉他啊,也没办法。”
夏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心在网中,刀入泥沼。把自己困在荆棘丛里挥刀,永远也快不起来。”
犬山贺浑身一震,憨态可掬的笑容逐渐森冷了下来,可眼里却隐隐藏着惊惧。
源稚生也被夏弥这番话惊到了,曾经他的刀术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例如刀不可有羁绊,出鞘的刀若有所顾虑,那就和还在鞘中没有区别。
只不过他不太明白,夏弥为何要对犬山贺说这样的话?
夏弥也不理会他们,只是拉了拉身边的陈墨瞳,两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
随后夏弥说:“犬山先生,请把所有玉藻前的工作人员,包括厨子、服务员,就算是端盘子洗碗的,只要能进出玉藻前的人,都喊来。”
犬山贺声音略冷,说:“即使他们从事的工作,可能在您眼里有些低贱,但我依旧认为该给予尊重。有些人已经连着工作半月,今日在家休息,我不想打搅。”
陈墨瞳突然靠在夏弥身边低语了几句。
夏弥点点头,随后突然出手掐住了一位舞伎的脖颈。
出手之凌厉和干脆,就连源稚生都没反应过来。
“鹤子!你要干什么!放开她!”犬山贺怒视着夏弥,虽然会议之前他就卸下了刀,但他的俱乐部里,哪里都有武器。
夏弥突然伸手拉开那舞女的衣领,直接把手伸进了舞女怀里。
这一幕把在场众人都看愣了。
路明非遮着眼睛偏过头去,恺撒轻轻惊叹了一声,也抬头看天。
夏弥将鹤子丢在地上,抬起沾满金粉的手抖了抖随后摊开,一枚轻薄的窃听器显露于她掌心。
犬山贺震惊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满眼惊惧的舞女鹤子,随后他怒喝一声问:“是谁!?”
陈墨瞳开口了:“是谁,我们来查。会议定在这里,因为前任督导组的专员第一站就是这里。现在,犬山先生可以把所有人都喊来了吗?”
源稚生这才恍然,这群神经病原来真是计划好的!
他们早就调查了上一任督导组的调查日志,首先就锁定了这家之前督导专员来过的俱乐部。
想来下飞机后立刻就召来所有负责人开会,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是想如一把快刀,在蛇岐八家还没彻底准备好时就如雷般斩进来。
如此一来,若是蛇岐八家真的毫无准备或者太过轻视他们,很可能一些隐秘和计划都会在这迅疾的斩切里被显露出来!
源稚生眼神沉凝,望向夏弥几人时又多了几分警惕和郑重。
特别是夏弥,他之前还以为夏弥只是个面板华丽的漂亮工具人,可她一路上显露的作风和性格,悍然如威仪不可冒犯的女王。
如果看清了她行动的轨迹,你就会觉得她做什么都像是在斩切般利落。
夏弥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源稚生正在重新审视自己,她突然回头高喊了一声:“门口那几位,如果看够了就进来吧。”
鎏金大门前,五道身影缓步而来。
带头穿着麻布白衫的老人笑如春风,他领头走进大厅微微颔首道:“橘家家主,橘政宗。”
听到这个声音,有人暗暗偏头看了过去。
橘政宗正欲转身介绍身后其余四位家主,突然浑身像是被厚厚的冰雪掩埋住了一般,先是又闷又冷,冷的直透骨髓,紧接着便是火烧般的灼痛。
简直就像是被十八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凝视,他全身骤然紧绷了起来,脖颈和手背瞬间青筋暴突。
是某个人对他显露出了,极致暴烈的杀意!
是谁?
橘政宗首先就看向了那个一直在主导一切的女孩,夏弥。
可夏弥只是扫视了一圈来人,随后低头看着平板,似乎是在辨认身份。
橘政宗立刻转移视线看向那个红发的女孩,这个女孩是督导组组长,但却很少说话,可实际上却在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细微的动作都被她收入了眼底。
可她此刻却也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打量着那些舞女胸口的经文……
只剩下前方两个奇怪的男孩了。
那两个男孩一路上更像是保镖,据之前樱的汇报,他们除了讨论是去风俗会所好,还是去牛郎店好之外,几乎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此刻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的聊着什么。
高壮的男孩回头看了过来,眼神居高临下略带好奇。
另一个穿着武道服的男孩回头望向他,眼神淡然,脸上带着和煦的轻笑。
橘政宗略微放松了些,看起来,似乎只是错觉。
因为恺撒和路明非都背对着他,所以他才没发现,路明非抱在胸前的双拳已经指节泛白。
路明非回头的瞬间,立刻低下了头。
没人看到,水晶玻璃的地板上,映出了一张如恶鬼泣血般狰狞的脸。
3
七位家主落座,樱自觉带着一众舞女和服务生离开,随后关上了鎏金大门。
但乌鸦和夜叉已经带关西支部的人守在门外了,这些舞伎和服务员才出门就立刻全被管制了起来,关西支部的女搜查官将舞伎们带到门外的卫生间里,一一脱光,用水冲去金粉后搜身。
整个过程由樱亲自监督。
乌鸦和夜叉则就地在门外泳池边扒光了所有服务生,一个个的扒着屁眼仔细检查。
鹤子不是源稚生安排的人,开会之前他也问过橘政宗,对方也否认了。
那么到底是谁,又安排了多少人?
答案很明显,只能是猛鬼众。
今晚查玉藻前只是开始,源稚生心里已经有了要彻查整个蛇岐八家的想法。
他们之前针对猛鬼众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功败垂成甚至失利,也早就让他怀疑家族里有内应,刚好接着这个由头,他也方便提出彻查。
只是家族内部问题,家族自己那么多年都没能解决,学院总部派来的人一出手就有了极大收获,对于尊严面子大于一切的瀛洲人来说,这和打脸无异。
不仅源稚生,其余六位家主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至于为何只有七位到场……
“不是蛇岐八家吗?怎么只有七家?还有一家是死绝了吗?”夏弥冷声问。
路明非也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点着数道:“哎,一二三四五六七……是啊,最后那一位家主人呢?畏罪潜逃了?”
但其实他和夏弥早有预料,绘梨衣的血统太过可怕,橘政宗将她当作自己的武器和底牌,绝不会轻易暴露在学院面前,所以大概率,他是不会让绘梨衣来参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