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乖顺地点点头,安东尼看着她,不禁露出米开朗基罗看着大卫雕像的迷恋……一直到泰勒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安东尼·布兰度,我向你,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序神。”
这是一个冷淡而略带讥讽的陌生男声,如重锤敲钟,把他扯到了冰冷的现实。
记忆中的泰勒冷笑一声,她反手掏出一把刀,直直地攮入了他的脑子,她半边身子染上鲜血,冷冷地看着他的尸体倒在地上。
在剧痛和无力感里,他又睁开了眼睛,陌生手术室的无影灯又乍然亮起,面前是一台手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孩子仰躺在上面,无菌手术泡笼罩折射出他茫然的脸。
“博士,您在等什么?”
一边的同事疑惑地走上前来,似是不明白为何做到一半他忽然停手了。
安东尼想起来了。
这是扎哈洛娃核电站泄露时造成了大量工人死亡,而政府打包骨灰给家属们拿,去入土为安,实际上未经家属同意便私自摘取工人的器官拿去做研究。
至于那些骨灰,不过是其它原料充的罢了,反正没人闲着没事刨骨灰查验成分。
“我这是……”
怎么回事,上一秒好像还被泰勒一刀捅死,还有那个男声,是楚斩雨的声音……但是,为什么会出现他的声音?
序神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博士,您是怎么了?你可很少走神啊?”那个人走上前来,递了一杯水给他,安东尼摇了摇头接过来喝了一口有,润了一下不知为何十分干涸的嗓子眼。
“没事,我们继续吧。”
他指挥着手术刀继续完成接下来的手术,有同事聊天聊起接下来该去哪里吃饭。
安东尼心里一直闷闷的,总感觉浑身毛毛的,似乎是被困在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里,却又无法脱身。
楚斩雨……
“怎么了?”
楚斩雨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你和你妈妈真的越来越像了,以前我还不觉得,现在看真是越来越像。”安东尼情不自禁感慨道。
“原来如此。”
“不仅是长得像,而且性格也几乎一模一样,我时刻觉得你母亲已经在你身上复活了。”安东尼回忆着说道,“你和你父亲不像,我觉得很欣慰。”
后面的男声轻轻哼笑了一声:“那么,安东尼·布兰度,我向你,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序神。”
头顶的智能吊灯从天而落,将安东尼的身体砸了个对穿,血束呲到天花板上。
“噗”的一声,红酒瓶盖掀开。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琳琅美食,安东尼回过神来,高高的淡黄色嵌钻吊灯照得包厢内宛如白昼,穿着长裙的女子坐在他的对面,时不时用好奇而羞涩的目光打量着他。
红酒里的水微微荡漾着,安东尼还未说话,面前的女子含羞带怯地说道:“摩根索少爷,你看我……”
哦,这是那个喜欢搭讪人的凯瑟琳·斯蒂芬,死的还怪惨的,她临死之前应该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想到麻井直树和凯瑟琳抱着的那里,安东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每次看到那种依依惜别的戏码,他都觉得在浪费荷尔蒙。
“摩根索少爷?”
他无聊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凯瑟琳却举起装满红酒的酒杯向他砸去。
被玻璃碎片扎穿的眼珠掉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可能?一个酒杯而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红酒和血液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安东尼的生命力再次消散后,又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一辆小汽车冲他撞过来,他避无可避地被车撞飞了几十米远,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一路血花带闪电地在高速公路上磨出了一条长达百米的红地毯。
再一次,他变成了小孩子,被一群嗷嗷狂吠的小狗追着咬,浑身的肉被撕扯被拉开的感觉是如此清晰。
再一次他在爬山的过程中脚滑跌入了山谷,山谷里的血腥味引来了饥饿的母熊和小熊,围着他的尸体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再一次他在火场里被烧伤,忍受着浑身被灼烧的剧痛度过了整整七年才死去。
再一次……
再一次……
再一次……
死亡是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而他走在上面永远看不到终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死亡的瞬间,每一次都不一样。
“我会把你的肉身和人之巅一起摧毁,你的意识会被我困在‘死亡’这个概念里,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死亡和湮灭,你就永远无法抵达死亡的真实之地。”
正如祂所言,的确如此。
安东尼在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呛咳着笑道:“那么,我也希望你能活得更久一点,一定能活到人类把自己亲手毁灭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替我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