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烈日灼心(3)(2 / 2)

致蓝 吃饼干的鳜鱼 2004 字 12天前

难道是因为……

他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又害怕,直到他偶然瞥见遗落在地上的手枪,为了自证,他突然冲过去拿起那把枪,对准自己的眉心,请那个陌生的男人帮自己报警。

那时候楚斩雨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我可能……已经感染了……”

“你说什么?”

震惊褪去,男人脸上转而流露出的是一种带着玩味的笑,如果楚斩雨再年长一点,对社会履历再深一点,他也许能看出笑容并不都是善意。

“您不明白我说的话。”

楚斩雨握着枪,抖得如同筛糠。

“话说回来,这么久不见,军队的装备更新得还真快啊……”金发白肤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部位,拿在手里的细细观摩。

楚斩雨看着男人向自己走过来。

异体不会拥有这样恐怖的恢复速度,可是自己却做到了,所以少年时代的楚斩雨握着枪的手一直在颤抖。

一定是我变异了。

这个手枪的子弹型号是十九枚对异体特攻子弹,即便是被称为最强的异体,那个序神的伴生兽“赫罗拉尼亚”

它挨上也要缓几秒才能恢复,而这缓神的片刻,就是人类脱身的机会。

父亲曾说过自己不指望孤身能击败伴生兽,受过培训的优良士兵培养难之又难,哪怕死掉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战士们能活着离开就是最大的幸运。

可是现在自己不但没有受到影响,而且愈合速度还快得惊人,到底是为什么?

“这种子弹打到普通人身上也会有痛感,但是我却没有,而且伤口全部愈合,如果你不相信的话,那就用这个来证明吧。”

十几声枪响。

男人抬起眼。

枪里最后一颗子弹穿过眼侧皮肤,从楚斩雨的另一侧太阳穴飞出。

空中划过些许鲜艳的血迹。

而创口迅速愈合。

“就像这样,我的身体不对劲,而且我刚刚意识就让他们死了!我很危险,所以请帮我致电治安局,这位先生,我需要被监控管制,我想,只有变异能解释这一点。”

在讲述过程中,斯通忽然注意到楚斩雨的虹膜颜色是深透的,带着点紫的深蓝色,辨识率极高,在金色瞳孔的衬托下,眼睛里没有装着任何东西,是一种彻骨的漠然。

尽管神情复杂而悲伤,但是眼睛却空洞深邃,像两颗熠熠生辉的宝石而不是眼睛。

“如果我当时能够再看看的话,就会看出,那个人看我的眼神是科学家注视着一个计算多年得出的成果的狂喜,病态的痴迷。”楚斩雨说道,“而那个人……”

“那个人?”斯通侧过头。

“没必要说,只是个无名卒子罢了。”

安东尼·布兰度已经被祂删除,被这个世界删除,祂不能和任何人再说起这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否则,那些因他而变成蜗牛的人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们是怎么死的?”

“以前不知道,现在当然是很清楚了。”楚斩雨对他说,“我不是人类,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甚至不是物质,我只是拥有了一副人类的空壳,里面装着神的灵魂,可是这具空壳里却从来没有人的心。”

序神,祂是序神,人类用神来称呼祂,当然是因为神是无所不能的了。

在安东尼的指使下,楚斩雨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话,按照他的编排在警察面前撒了谎,本来是不敢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的。

楚瞻宇看他忧心忡忡,精神不振的样子,问他有什么烦恼。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父亲为了救溺水的儿子牺牲自己生命的故事,我喜欢这个故事,我觉得父爱是很伟大的。”楚斩雨说,“犹豫后,我告诉了他。”

一开始楚斩雨是愿意受刑罚处置的,但是他比起死却更害怕父亲的责备与失望的眼神;尽管楚瞻宇从没要求过他什么,但是楚斩雨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父亲话语中对自己隐隐的期待?

对暂时毫无成就的孩子而言,优秀而饱受赞誉的父母本身就是最大的压力。

“啪!”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到楚瞻宇竟然扇了他一个耳光,少年楚斩雨的眼泪比理智先流露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

杀人是不对的,但是安东尼的话其实也启迪了他,他杀的明明是两个潜在的罪犯,再残忍也是天经地义。

可是一向正义的父亲为何会对自己发怒,难道平时对他的爱都是假的吗?所以楚斩雨委屈了,他无法遏制地哭了。

楚瞻宇也似乎意识到自己怒气过了,他连忙抱住儿子,安慰他不哭。

“费因,对不起,对不起,爸爸……爸爸对不起你…别哭了……你哭爸爸心疼…都是爸爸的不好,都是爸爸没用,你打爸爸消消气吧,不哭不哭啊……”

斯通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儿子,儿子误杀俩恋童的,自己不但不会怪他,拍手叫好还来不及,楚瞻宇应该也是这个反应才正常;他又细品了一下,很快发现了不对。

本来楚斩雨的诞生就是个疑点重重的存在,能让他平安无事地活着,这对夫妇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尤其是泰勒。

儿子仅凭意念就杀了两个人,这件事对楚瞻宇来说无异于天打雷劈。

其一是杀人的方式,向他宣告了自己的儿子大概率不是人类,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普通人,永远不可能普通地活下去。

其二是杀死的对象,罗斯伯里家族好比当年美国的洛克菲勒家族,英格兰老名门了,在社会上颇有威望。

之前就有人对泰勒提起过杀害她和约瑟儿子的诉讼,那次虽然胜诉,影响却依旧恶劣,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些想泼脏水的人,可不得抓到把柄了。

这样泰勒必然承担更多的来自社会各方的压力,而身为丈夫也深爱她的楚瞻宇,却无法在舆论压力中替妻儿打造一片净土。

与其说是他对儿子贸然杀人的愤怒,更多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悲哀。

私人的情感诉在国家机器隆隆开动前苍白无力,爱恋和亲情的水波中,震颤的是权利巨斧的庞然巨影。

一个男人一旦有了感情,在争权夺利中就失去了主动性,可是一旦男人开始争权夺利,这辈子都别想拥有真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