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辩叙此时走的慢慢悠悠,身上也未着官服,穿着笋绿的圆领袍,腰间系着一条竹绿的腰带,手里的黑色折扇一下一下的,通身的气派瞧着就像个豪门世家的贵气郎君,惹得不少人已经走过了还不停地回头瞧他。
“唤某崔九郎。”
从镜海一噎,旋即从善如流的解释:“崔九郎,某是这般想的,这安兴坊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上官贵人,长安城里佛道两家的庙宇大多也都在这儿,不说那些贵人家里都有护卫,就是那庙宇里头也有武僧之流,哪个凶徒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犯事儿?”
崔辩叙对着路过顺手朝他抛媚眼的小娘子礼貌一笑,压着嗓子道:“贵人眼里瞧不见百姓,神佛眼中瞧不见蝼蚁,都是睁眼瞎,这样的地方,正正合适。”
从镜海一滴冷汗顺着右边鬓发就流到了脖子,却不敢左右瞎看,生怕被人觉得自己贼眉鼠眼、做贼心虚:“崔九郎,慎言!”
这祖宗,一句话得罪多少人?得亏自己是个心善的,换了旁人将这话往外一传,他崔九郎只怕也要被人非议。
更何况,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离家这点时日,就连自己是清河崔家的人都给忘了?骂人还有把自己给一块儿骂进去的?
崔辩叙却对这好心提醒不屑一顾,自顾自走的花枝招展、风流倜傥。从镜海不由得再一次觉得,自己和崔少卿共事这两个月,许是瞧走了眼。
就这肆意招摇的模样,简直太符合世人对士族之中混日子的小垃圾的想象了,不止是符合,这可太超越了!
他晃了晃脑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崔少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惊的他瞬间回过神跟了上去。
“崔九郎,这月老庙的人也太多了吧!”
“先进去。”
崔辩叙也是头一次到这地方来,方才在街上人还没有这么多,眼下确实进进出出全是小娘子、要么就是小娘子和中娘子、老娘子一块儿。
小娘子倒还矜持些,至多就是眼珠子黏在他身上不挪开,可中、老娘子就不得了,直接上来就与他搭话:“小郎君是哪家的呀?婚否?”
从镜海作为已经成婚生子买,拥有巨大家庭压力的男人,看了一眼对门的财神庙,才匆匆转身跟上,帮着被人围起来海竭力保持风度的崔辩叙赶人:“婚了婚了,我家郎君家有悍妻,诸位离远些!”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热情的娘子们,崔辩叙不急不缓的伸手掸了掸下摆,不豫的低声轻斥:“本...某何时婚了?胡说八道!”
从镜海可不惯着他:“九郎若是舍不得好姻缘,某出去喊一嗓子便是,这有何难?”
说着他就作势要往外走,崔辩叙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尴尬的轻咳一声:“那倒也不必如此贴心,咱们先在这庙里逛逛。”
难得硬气一把,从镜海怂的很快,转移了话题:“这月老庙香火也太旺了,对门的财神庙怎的连人影都没有?这些人怎么光想着情情爱爱的,银钱不香了么?某当年来的时候,这里可没这么多人。”
崔辩叙睨了他一眼:“你还信这个?”
这话说的,热恋的时候谁不搞点封建迷信?从镜海刚想为自己申辩两句,一串轻笑声响起。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