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同样决定躺平的崔辩叙可没这么好过日子了。
这私企和政府机关的差别也就是差在这儿了。
他想躺平,可案子嘛,总有轮到他头上的时候咯。
崔辩叙是真的挠破头都想不明白,长安县知县到底是干什么的吃?
怎么一个李家娘子的失踪案,拖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有查完?
七月十五都过完了!
不止没有查完,他们还因为七月十五,举城皆庆耽误了一天——人太多了,整个长安县衙的人都出去一起维护治安了。
“你现在是告诉我,你们查出来的结果是李夫人得道升天了?”
崔辩叙已经半点脾气没有了,看着跟前的长安县知县,充满了好奇,如果有机会,他还挺想给这厮脑袋瓜子开个瓢,好好看看这么大个脑袋里头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怪不得人家李左丞不接受这个说法,换谁谁能接受?等人家弟弟回来了要人家怎么说?
‘老弟啊,你媳妇儿太厉害啦,年纪轻轻就飞升啦!’
李左丞又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长安知县擦了擦鬓角的汗,其实他也觉得有点扯犊子,但这事儿好像只能这样:“回崔少卿,那李夫人为人低调,据婢女所说,素来不爱出门,也不爱与人交往,只热衷于修道成仙......”
“经查看,门窗皆无损坏痕迹,卧室内外均无搏斗痕迹,财物也没有任何损失,院子里的婢女和巡查的仆从也无人听到或看到异常.....”
再加上夜里睡觉的时候好端端的人就消失了,这不是修道成仙是什么?
身为大唐公职人员,在传奇浪漫的轶事与香艳淫事之间,他能勉强说出口的只有前者…
总比跟李左丞说:你家媳妇没准跟人私奔啦要好吧?
崔辩叙气笑了:“照你这么说,这还是道家的大好事了,即使如此,咱们大唐有人飞升,你怎的不一路敲锣打鼓的直接报到洛阳去,让陛下下旨好好庆贺一番?”
“这,这.....”
长安知县尬笑着继续擦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要是敢这么报,明个儿就得被革职!
这天也太热了,他衣裳都湿了,看来大理寺的冰也不够使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场简短的对峙以长安知县揣着手手决定先一步摆烂了而成功破冰,他们做下官的,碰到解决不掉的事情,不就是交给领导办么?
这事儿大理寺卿都批了,这崔少卿不想接也得接。
“崔少卿,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案卷资料下官回去就让人送过来。”说话间,他的脚后跟就开始一点点往外挪。
崔辩叙不停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装了这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倒在这蠢人身上!
“恩,退下吧。”再不走,他可能就要不礼貌了。
他勉强绷住了脸,一直到长安知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一跃而起,把房门关上。
“这世上竟有如此巧言令色之人!简直令人发指!真真是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官吏考核怎的没将他给考下去?!老狗!”
崔辩叙压着声儿又开始在屋子里转圈圈,他的脚有点痒痒,但这是大理寺,他前脚踢了东西,后脚整个大理寺就都知道他大白天关在屋子里发脾气!
烦,真是烦死了!
这官做的不爽快,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凄凉,明知道随时可能被找个由头贬官,却还是得先挺着。
长安县来送案卷的速度很快,衙役们急匆匆的放下案卷,行了礼就忙不迭的跑路,生怕晚一步就要承受怒火,他们领导刚才回去的时候,那脸色可不好看!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位崔少卿瞧着也有点渗人。
横眉冷眼看着他们把东西放下,又匆匆离开,崔辩叙依旧觉得气不顺,他都准备好等着被找机会穿小鞋贬职了,又搞事情!
崔辩叙骂归骂,但还是有职业操守的,案卷既然送来了,他也只能憋着气开始看。
失踪的李娘子,乃是李行诠的继妻,年仅二十.....
啧,崔辩叙咋舌,这李行诠都五十多了吧?还真是人老鸟不老,娶个媳妇儿年纪还没他儿子大。
吐槽了一句,他又接着往下看,失踪时间是七月十三日夜里,而李行诠身为都水监的主簿,在七月十一日离开长安去淮南道那边出公差了。
按照刑侦惯例,首先考虑熟人作案,那么李行诠就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一般官员出公差,都不会是一个人去的,李行诠既然是出公差,有正经批文的,有人同行,又赶了两天的路,他绝对不可能半夜偷偷溜回来把李娘子给绑走或者杀害。
毕竟只是个文官,还是上了年纪的文官。
他继续往下看,按照长安县衙役的调查,这位李娘子明眸皓齿,红唇娇艳,身姿曼妙,步履轻盈,眉眼如画,笑颜如花,一颦一笑皆风情,总结就是漂亮,特别漂亮。
崔辩叙又皱起了眉头,长安县的人怎么回事?一张纸能写的字就这么多,还花半页纸写李娘子有多漂亮也就算了,怎么不写点五官特征?脸上有没有痣之类的?
全是这种空洞的描写!
好,再接着往下看,崔辩叙气乐了,剩下半张纸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