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关系好到像是亲姐妹一样的林沁和陈绮云,俩人拉着手说得热闹。白玉林却总能想起学车时那组里的两个女孩儿,成天腻在一起,但实际上却连个微信都没加,手机号也没给。
这感情来得太快,走得也是猝不及防。白玉林很是不能理解这种情感,可能这也是性别差异的一环吧。
三个人送走了林沁后,各自拿起曲谱看了起来。
“这个结尾有点《拉威尔圆舞曲》的味道,就这几个音符的运用。”白玉林指着乐谱说道:“不过这曲子有点难啊,刚才我在那听着就觉得挺震撼的,感觉配器有点复杂”
“嗯,和《走西口》的开头动机也挺像的。”陈绮云附和道:“难度那当然是有的,叫《乱弹》嘛,大师自谦的说法,这曲子可不乱,或者说是恰到好处。
“有点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的感觉。”林沁默默的说道。
“正常,大师师承那脉挺喜欢斯特拉文斯基的,大师受其影响很正常啦。”陈绮云解释道:“现代作曲家都这样,基本上都是踩着前任的肩膀往上爬。”
“这首曲子什么时期的?”白玉林好奇的问道。
“也就这几年吧,怎么看曲子有点传统?”陈绮云笑着说道:“陈启仁先生算不得是先锋派作曲家,再说这几年先锋派作曲家也都越来越传统了。”
林沁赞同的点了点头,白玉林虽然不懂,但也跟着点了点头。陈绮云看出来白玉林不懂装懂,没有吱声。
“这首曲子还挺适合做练习曲的。”白玉林看这曲子越看越喜欢,“技法又多又全,磨技术挺好的选择。”
陈绮云点了点头,她白哥没露怯啊。
“我们是继续练三重奏还是练这个?”张琳问道。
“继续三重奏吧,这个是总谱,回家做做功课再说。”晚间训练话事人陈绮云拍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白玉林是陪太子读书的,张琳是陪小妹妹胡闹的,所以陈绮云说什么是什么。
至于说在北京有房子的张琳为什么没回家,而是参与了白玉林和陈绮云的晚间排练。白玉林也不知道为什么据陈绮云说是被她的魅力征服了。
很显然,这个说法极其臭不要脸。
白玉林对此其实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他总是和陈绮云出双入对,不惹人误会都比较难。陈绮云那边先不提,白玉林这边可是有点浮动了,每天晚上睡觉前不聊半小时微信,他可是完全睡不着觉的。
回到家的白玉林翻着《乱弹》的总谱,说实话是有点心烦意乱。
这个春节假期过得一塌糊涂,除了得遇故人之外毫无收获。等回到正常的工作中,发现自己除了打杂好像什么也干不了。舞台上的光鲜亮丽,似乎就与他毫无干系。
失落,没有缘由的失落,本就不应出现的失落感充斥着白玉林的内心,并让他感到无尽的羞耻。
因为他知道,一月份的经历是机缘巧合的结果,不可复制。但感性上,他也期望着说,没准自己的水平真就达标了,可以毫无违和的加入到排练演出中去。
就像是陈绮云劝他努力时,就像是白玉林总说的自己一年期满会回去一样。在他的内心里,并没有他嘴上说得那么洒脱,他还是犹豫、迟疑,在想是不是会有这个希望,让自己真的可以留在这里。
每当白玉林想到这些事情,都会感到自己无比的丢人。而这些事,好像完全没有办法开口和别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憋在心里。
人吧,有的时候会变得很矫情,没事和自己较劲。
在和柳燕聊了一小时闲嗑之后,白玉林失眠了。
白玉林应该算是个内心强大的人,除了有点认床之外,没什么能阻止他睡觉,就算一觉醒来就迎接人生大考也一样。
此刻的白玉林有些患得患失,他发现现在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变得有些不太像自己了,他仔细的回想着这是因为什么,回想着原来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答案其实白玉林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这些事情,在白云林来到北京之后,总是反复的想,明明答案很清晰,却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去纠结。明明知道答案,还一个劲的质疑和确认。
“这样真的挺讨厌的……惹人讨厌。”白玉林念叨了一句,开始怀念能够在闲暇时练琴的宿舍,虽然条件简陋,但是自由。不像现在,明明疯狂的想拉点什么,却不得不考虑到邻的睡眠质量……主要还是怕挨揍。
在纠结中,白玉林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是一个空旷的剧场,有一个盛大舞台,上面只有他自己恣意的拉着小提琴,一首接着一首。
突然一道光打了过来……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