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没有回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飘忽,笑嘻嘻的说道:“我给你介绍下我的这些画吧。”
“好啊,画这种东西应该是和乐曲一样,创作者创作出来之后,就会被赋予观赏者的理解。我还挺想知道作为创作者,你是怎么看待自己这些画作的,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感悟去画这些画。”白玉林颇感兴趣的说道:“首先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流派的,就我现在看,我看不出来这是属于哪一派的画法。”
柳燕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属于你所知的任何流派,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想开创自己的流派?”白玉林颇为诧异。
“谁又不想呢?”柳燕颇为感慨的说道:“我倒不是想要开宗立派成为什么祖师什么的,只不过我想用油画来表达我自己的思想,这对于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做不到,我还不如不去画画。现在比较流行的这些创作流派,我都感觉不够,还差了很多,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还在找自己的路。”
“我支持你,但你要知道你这条路很难走啊。”白玉林感叹道。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除了你,我没和任何人说过,他们都以为我是向野兽派的方向发展。”柳燕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哦~”
白玉林笑了下,说道:“当然不会。”
这时,画廊里的人也逐渐的多了起来,也听到了有人在寻找柳燕的声音,柳燕告了声罪,赶紧走了。
白玉林颇为遗憾,他还想多和柳燕聊一聊关于油画的事情,这是他以前从未和柳燕聊过的话题。
很多人在听过白玉林的小提琴后,就会说已经大致知道白玉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前的白玉林对这方面还不太敏感,经过北京这两个月,他也差不多能做到这点。
艺术,都是相通的,白玉林想来,油画应该也是这样的。
虽然白玉林不太懂油画,他只知道感受油画里面的时代气息,但他可以问啊,多和柳燕聊聊关于油画的事,也能多了解一下柳燕的另一面。
可惜,现在大家的时间还都不够,都在努力的为了自己的未来去奋斗,寻求能够追寻自己理想的道路。
从这个角度看,现在的忙,也是幸福的。
只不过区别于柳燕的信念坚定,还在迷茫中的白玉林,终究是无法感受到这种幸福。因为他的梦想,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已经碎了。
柳燕的画展,来看的人还是少,相比于白玉林去看的那些大师们的画展……好吧,这也没有什么可比性,柳燕和人家比还差得很远。
白玉林没打算在这里耗上一整天,他本打算是看看就走的,最多和柳燕打个招呼,没想到的是在这里一看竟然也入了迷。
柳燕的这些画意外的符合白玉林的审美,在看这些画的时候,可以隐约的感受到创作者有一些挣扎的情绪,就像是有一些深埋在底下的东西,等待这一个契机,去破土而出。
他喜欢这种隐晦而细微的感觉。
一副一副的画作看过去,白玉林发现那些他比较喜欢的画,基本上都没人买,而那些他不大感冒的却又都卖出去了。他说不好这是自己和时代脱节还是自己没看懂,但想来怎么都不可能是自己这个门外汉理解得比较透彻。
柳燕这次展出的所有画作里,白玉林最喜欢的是柳燕画的一颗杏树,这幅画算是白玉林喜欢的画作里,少有被卖出去的。
赏析油画这种事,白玉林完全不懂,他也不想去学习如何赏析一幅油画,这种东西,一旦套用了一些鉴赏的公式,白玉林就会对它失去兴趣。
白玉林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幅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那颗在闹市中别样鲜艳的杏树身上,带有着一种特殊的倔强。
就好像是要对周围的一切说“不”。
可能这也是过度解读吧。
就好像鲁迅先生那两颗枣树一样,阅读者有自己的理解,不一定非要和鲁迅先生的理解一致。
中午的时候,白玉林离开了柳燕的画展。
这一上午,白玉林再没有见到过柳燕,他没有给她发信息,也没有收到柳燕的微信。
北京2017年2月的天气仍旧很寒冷,看不到许多花,更不要说杏花了。在这个季节里,可能也就只有梅花或者腊梅还开着,也许会有着急的梨花探出了头,但终究是没有杏花。
那么2月的北京有什么呢?
雾霾。
白玉林游走在大兴区的街道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东城区跑这来的,这种漫无目的的游荡白玉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
来到北京后,这还是第一次。
北京的雾霾很重,但白玉林一直活动的区域,比如说海淀、东城、西城什么的,并没有达到现在大兴的程度。
距离前方5米过来一辆车,白玉林竟然看不到那辆车打着的远光灯。
很显然,这是一次失败的游荡。
白玉林莫名的想起了自己这次的北京之旅,好像自己也是一直身处于迷雾之中,摸索着前行。有的时候一道光射了过来,感觉好像是摸到了通往未来的出路,但走过去却发现,迷雾依旧。
这场迷雾,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消散,白玉林不知道自己闯进这个地方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是感觉现在回头,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二月酣香,杏花开。
杏花未开,烟雾弥漫,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前往何方。
潮涨潮落,随波逐流。
嗨!
白玉林回到家中,听到张兆雷给自己家人打电话吹牛的声音,不由得自嘲。
自己竟然还有时间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