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绍承朝着孟敏不断嘶喊,哭声哀戚,令人闻之动容。司牧监的差役们都面露不忍,内心已经相信卢绍承的话。
从前的卢监正虽为人庸俗,不胜其任,对他们还算和蔼,并不会无故责罚他们,如今说卢监正敢通敌叛国,他们是不太相信的。
黄洧怒意更深,矛头却对准了宋灵淑,“书信可仿?怎么不仿其他人的,偏偏是他这个监正……我看俞牧丞也是听从他的话,替他出面做事。宋督察先前针对俞牧丞,是想将卢绍承给摘出来吧!”
“黄随使的意思是,我包庇卢绍承通敌叛国?”宋灵淑怒极反笑。
“是不是包庇我不知,我只知宋督察如今一心拦着凉州府捉拿叛国奸细,至于为了什么……也就只有宋督察心里清楚。”
“黄随使不要胡搅蛮缠,卢绍承罪名未定,何来摘除罪名一说!”陆元方怒指着黄洧。
黄洧一番阴阳怪气地指责,令孟敏有些左右为难,汤刺史在他临行前交代,暂时不与宋督察闹太僵,如果能让她主动放弃插手最好,依现在来看,这已经是不可能的。
孟敏斟酌道:“不如这样,下官先将卢绍承带回府衙关押,待查清卢绍承与何人交接后,再通知宋督察来府衙听审,不知意下如何?”
“卢绍承你们可以带走,但我有两个条件。”宋灵淑目光坚定地看向孟敏。
“一:不能对卢绍承动用重刑,否则算你们屈打成招,审判不能令人信服。二:绝不能放跑孙升!”
“你们凉州府的防卫所布防图被泄露,里面必然出了内奸,你们要查就从防卫所查起。另外,告诉汤刺史,最迟三日,我会查明卢绍承之事,是有人陷害,还是他确实做出了通敌叛国的事,我会给汤刺史一个明确的证据。”
孟敏松了口气,正准备拱手应下,黄洧就急切地开口打断:“慢着!”
“卢绍承说不定就是听从了敌国的话,往马场中释放马瘟病源头,应该交由府衙将两案并审。”
“宋督察百般回护卢绍承,黄某不相信你能公正决断此案,理应交给凉州府。”黄洧目光中带着挑衅和不屑。
陆元方险些被黄洧气笑了,“黄随使是在质疑长公主错信了宋督察吗,若你对凉州督察使有意见,可自行回京上奏。”
孟敏冷汗直冒,被黄洧这话架着,他好像怎么接话都会得罪人。
来凉州两日,宋灵淑终于看见黄洧公开翻脸。她不怕黄洧阻挠她,就怕他突然在背地里阴人。
“既然黄随使觉得我会心存偏袒,那不如这样,马瘟病的案子与通敌案一同当着众人的面审理,让司牧监内的所有人与凉州百姓共同作个见证!”
宋灵淑气定神闲地看向孟敏,“不知凉州府可有疑意?”
“也好,下官这就回去禀报汤刺史。”孟敏快速回应。
“等等,孟长史还未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下官代表凉州府同意了宋督察的条件!”
宋灵淑与孟敏一人一句应答,直接略过了黄洧。
孟敏担心拖得越久,越容易起变数,只想赶快将卢绍承带回府衙。
他知道黄洧是洛阳的人,宋督察又是长公主与朝中众臣选出来的凉州督察,他们凉州府哪方都不想得罪死。但防卫所布防被泄露一事重大,同样忽视不得,如果能同心协力解决,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卢绍承自宋灵淑点醒后,一直在喊冤,此刻已经声嘶力竭。
孟敏不耐地瞪了他一眼,“别喊了,是不是冤枉,过几日就有定论了。”
卢绍承脸色灰败,两条胳膊被衙役紧紧束缚住,看向宋灵淑的目光里带着感激,很快就被衙役架着往外走。
“卢绍承,记住了,君子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宋灵淑的话铿锵有力地从背后传来。
被衙役架住的卢绍承浑身一抖,脚上生出了些许力量。
这句话在他内心深处竖立起一根旗杆,他没有做过的通敌叛国的事,他不怕被人冤枉,他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