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门的差役根本不敢动。
“我们不能走啊主簿大人!”
“我们离开,外面很快就能把城门攻破!”
差役们大声呼喊。
话音一落,他们就被一股巨力冲击得浑身发麻。
张主簿自己跑去抱一棵与他腰一般粗的树。
试了好几下,他根本抱不动。
他又急又气。
往常不干活,这会儿连扛树的力气都没有。
“老子好不容易要当一回忠臣,还屁事干不了!”
张主簿悲愤大骂。
他就该跟别的县那些官一样带着妻小跑路。
为什么要留在这儿拼命?
张主簿双眼猩红。
“老子只想做官,又不是来拼命的。”
张主簿爆粗口:“老子肯定是疯了!”
他大喝一声,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把树的一头抱起来。
张主簿赶忙往前走两步,借着身子的力气将树架在自己肩膀上。
双手紧紧抱着树干,一步一步拖拽着那棵树往城门走。
往日最珍惜的官服,在树木的钩挂下,破了一块又一块。
他却完全顾不上。
在他抱着树木到城门处时,顶在附近的差役快速上去将树顶上去。
可惜,这树太细,外面只要一冲击,它迅速扎进土里,全然无法支撑什么。
张主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抖得厉害。
县太爷真害人。
说什么都不走,还要死守县城。
外面那么多叛军,守得住吗?
朝廷没有援军,没有救济,好似完全不管他们了。
怎么守?
就算能守住今晚,县城的粮食不够,照样撑不下去。
张主簿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
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县太爷真够缺心眼的!
张主簿咬紧牙,手撑着地面爬起来,朝着树走去。
一个差役瞧见,丧气道:“主簿大人别折腾了,您抱的树太瘦了,不顶事。”
“一棵不顶事,就两棵。两棵不顶事,我就搬五棵、十棵!”
张主簿大声呼喊。
差役们齐齐看向他。
往常总是装扮精致出门的张主簿,此时头发散乱,衣服歪七扭八,甚至破了不少窟窿。
走向那堆树木时,却很坚定。
他们再抬头,城墙上耸立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叛军的呼喊伴随着刀剑拍打着盾牌的声音,响彻半空。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一声声传入拼死抵抗的人耳中。
多日的疲惫、恐惧迅速淹没他们。
有人忍不住哽咽:“县太爷,我们挡不住的,降了吧?”
其他差役们喉头滚动。
似乎都在期盼着县太爷的屈服。
王县令回过头。
月光下的他指着城内:“我们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百姓,我退了,他们如何活?”
“你们吃的每口饭,穿的每件衣服,都是他们供养。你们开城门,就是将杀他们的刀递到叛军手里。”
“你们的父母子女也在城内,你们真的要把他们交给叛军摆布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出来。
差役们耳朵被震得发麻。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让他们进城!”
张主簿大声应和。
其他差役好似醒过神,纷纷呼喊:“跟他们拼了!”
“死也要死在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