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城东南那座神秘且幽静的不归山上,一座崭新而豪华的公墓宛如一座庄严肃穆的宫殿,悄然矗立在青山绿水之间。这座公墓刚刚落成不久,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在微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新入住的灵魂轻声吟唱着安魂曲。
在那低沉回环、如泣如诉的哀乐声中,一群人正神色各异、脚步匆匆地为一位逝者举行送葬仪式。阴霾的天空下,冷风飕飕地吹着,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他们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恍惚迷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深或浅、难以名状的表情,恰似一幅复杂而又令人难以解读的画卷。有人目光呆滞,似乎思绪早已飘远;有人眉头紧锁,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忧虑;还有人偷偷地左顾右盼,眼神中透着好奇与窥探。
人群之中,多数人更像是迫于无奈而来的看客。他们或是被人情世故所束缚,或是出于对逝者的一丝怜悯同情,又或是怀揣着其他难以言说、不为人知的隐秘缘由,来到了这片充满悲伤的土地。他们的眼神游离不定,偶尔相互对视,也只是匆匆一瞥,便又迅速移开,仿佛在刻意回避着某些不可触及的东西。
一位娇艳动人的妇人,此刻正伏在死人的遗像前,声嘶力竭地哀嚎着。她的哭声犹如杜鹃啼血,肝肠寸断,那悲痛欲绝的模样颇有几分撕心裂肺、死去活来的架势。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住遗像的边框,指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
然而,没有人能够确切地分辨出这究竟是真情的自然流露,还是假意的惺惺作态。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打湿了面前的地面,可她眼神中的那一丝迷茫和空洞,又让人不禁心生疑惑,难以捉摸她内心的真实情感。
据说,逝去的正是这妇人的丈夫。他被那无情的痨病折磨得形销骨立,最终生命的烛光在病痛的狂风肆虐中黯然熄灭。这妇人名叫欧阳琴音,她的身世如同大多数乡村女孩一样,平凡之中带着一丝渴望改变命运的倔强不屈。
她出生于一个偏僻而宁静的乡村,那里的山水虽然秀美宜人,但生活的艰辛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读书成为了她唯一能够通向外面世界的道路,也是她心中那团永不熄灭的希望之火。
曾经,她凭借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过人的聪慧机敏,在艰苦的条件下刻苦学习,终于考上了京城的一所知名学校。在当时,她的成功堪称村里的一大盛事,她成为了众人眼中出类拔萃、人中龙凤的杰出典范,着实让众多乡人羡慕不已、赞叹有加。大家都以为她自此往后的人生道路必将一片平坦顺畅,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光明。
可世事无常,命运总是喜欢捉弄那些怀揣着美好梦想的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急促脚步,当她满怀希望和憧憬地面临毕业找工作的关键时刻,现实的残酷无情如同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她心中燃烧的热情火焰。
偏偏在求职之时,她与县里领导的公子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那公子虽生得容貌姣好,却徒有其表,腹内空空,甚至连一篇基本的文章都读不通顺,写不明白。但凭借着父亲手中的权势,这位公子依然顺利地进入机关,稳稳端起了令人羡慕不已的铁饭碗,从此过上了轻松舒适、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欧阳琴音,在那个尚未兴起招考制度的年代,面对领导的绝对权威,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的不公安排。她被无情地安置到了一处偏远的地方,那里地处荒僻,交通极为不便,工作环境简陋恶劣。
至于她所从事的工作,在当时实在是难以启齿。那是一份单调乏味、毫无发展前景的琐碎事务,既无法展现她的卓越才华,也不能给她带来任何成就感和满足感。
没有人脉背景的欧阳琴音,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的无情安排。她的心在那一刻仿佛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曾经的梦想和希望在现实的巨石面前被击得粉碎,化作了无数的泡影。
只是,这样的境遇也为她日后的悲剧人生埋下了深深的伏笔。倘若当初她能够顺利进入机关,凭借欧阳琴音的出众才貌,再加上她的聪明才智和努力上进,找一个如意的人家,想必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之事。
可偏偏身处偏远之地,所从事的工作也难以言说,她的身价自然大幅降低。在那个注重门第和地位的社会环境中,她逐渐被边缘化,成为了人们眼中的“落魄凤凰”,失去了曾经的光芒和荣耀。
在日复一日的孤独和绝望中,她在慌乱迷茫中,胡乱嫁给了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既没有英俊潇洒的外表,也没有出众卓越的才华,更没有坚实可靠的经济基础。但在那个时候,对于欧阳琴音来说,或许只是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寻找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港湾,哪怕只是短暂的慰藉。
人既然已经逝去,总归要进行一番祭奠,这是多数人都要经历的必然过程。无论生前是荣华富贵还是穷困潦倒,是功成名就还是默默无闻,死后都希望能在这最后的时刻,得到一份尊重和缅怀。
活着的时候未曾有显着的业绩成就,死了却总要保留最后一丝表面的风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生者的心灵得到一丝慰藉,让逝者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里得到安息。
一个身形猥琐、戴着眼镜的家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他身材矮小,背部有些驼,眼神中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和诡谲。他叫慕子獒,平日里就是个爱占小便宜、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主儿。
此刻,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面。他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家人也真是倒霉,不过对我来说,说不定是个机会。”
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早已精心准备好的悼词,那纸张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仿佛被他反复摩挲过无数次。他用手轻轻揩了一下鼻角其实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宣读。
他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带着一丝紧张和不自然,“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来送别这位不幸离世的朋友。”他偷偷瞟了一眼欧阳琴音,心中想着:“这女人哭得倒是真切,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靠上她。”
随着悼词的缓缓进行,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稳而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