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饭的速度再次让李一杲大开眼界。他估摸着也就过了十分钟，餐桌上的饭菜就差不多被一扫而空了，只剩下赵不琼和李一杲面前的一碟菜还没怎么动。服务员眼疾手快，迅速把空碟子撤走，又端上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老火汤。服务员熟练地给大家分汤，李一杲则趁机夹了几块剩下的菜给赵不琼。官总看到这一幕，笑着打趣道：“我们都吃完了，剩下的你们慢慢吃，不用急。”

李一杲想起三月初，自己把无问僧骗出来跟赵雄下围棋的时候，中午餐和晚餐两顿饭，无问僧那种风卷残云吃饭的样子，心中不禁想道，难道沧美集团员工这吃饭的速度，也是无问僧做顾问的时候给带坏的？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徐沧海聊天的赵雄，只见赵雄已经一边剔牙一边和徐沧海闲聊了，显然赵雄对沧美集团员工这种风卷残云般的用餐速度已经见怪不怪，难道自己猜错了？

赵不琼还是保持着她的节奏，细嚼慢咽的，一点也不受周围人狼吞虎咽的影响。李一杲看着她，心里也放松了下来，不再急着吃完。两人就这样悠哉游哉地继续享受着美食，又过了快半小时，才心满意足地捧起碗喝汤。

这时候，姚总三人已经先走了，徐沧海和赵雄也挪到了雅座上，一边品茶一边继续他们的聊天。周婷则坐在一旁，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敲打着，不知道在忙啥。餐桌上，就剩下李一杲和赵不琼还在慢悠悠地喝汤。

李一杲显然是爱上了这汤的味道，一口气喝了三碗，甚至还捞起汤里的霸王花，津津有味地吃了两碗。赵不琼则显得文雅多了，喝了一碗汤就停下了，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赵不琼喝完汤，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转过头，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对周婷说：“婷姐，你在家吃饭的速度，是不是也跟这儿一样啊？跟打仗似的，那么快。”周婷闻言放下手机，眼里闪过一抹戏谑，走过来餐桌旁，坐在赵不琼身边，低声笑着回应道：“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大鱼吃小鱼，快鱼吃慢鱼，想要在这个社会上赢，得又大又快才行啊！”

赵不琼虽然没听过这九十年代末的流行语，但觉得挺有道理，点头赞同：“确实，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躺平摆烂，说这叫做佛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们振作起来，也变成快鱼呢？”说完，赵不琼不禁沉思起来。她环视着餐厅内忙碌而有序的景象，感觉沧美集团这种快如闪电的作风，真的很值得学习。但是，现在还有哪个公司能学得来这种作风呢？

赵不琼的沉思可不是装的。她清楚，这家集团公司能屹立不倒，实力远超她父亲的公司，肯定有他们的过人之处。她父亲星美集团公司的员工也算勤奋，但跟沧美集团比起来，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沧美集团这种高速运转的企业文化，肯定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了他们生活习惯的一部分。

李一杲也看着周婷，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想了想，也问道：“婷姐，你觉得我们要是搞一家新公司，要想学你们这样高速运转，有什么办法呢？”周婷闻言，轻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学这个干嘛？新公司可学不来。”说完，她狡黠地瞥了两人一眼，补充道：“你不是辛耳老师的大徒弟吗？沧美集团可是他的得意之作，你怎么不去向他请教呢？”

李一杲一听这事跟老师扯上了关系，顿时眼睛一亮，兴趣更浓了：“咦，这怎么又跟老师扯上关系了？快给我们详细讲讲！”周婷这次倒是十分爽快，把来龙去脉给他们讲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十几年前，辛耳刚到沧美集团做顾问的时候，就发现很多员工都说自己很忙，没空。辛耳心里犯嘀咕，就悄悄做了一番调研。结果他发现，员工们所谓的很忙，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琢磨如何出好作品上了。

于是，辛耳大胆地提出了一个理念：“不要好东西，要多东西。”他鼓励大家先大量产出，再从中挑选精品。哪怕作品质量参差不齐也没关系，因为他坚信那个“二八立方定律”——在125件看似平凡的作品中，必定会有一件闪光的精品。

徐董对这个理念大为赞赏，拍板决定从设计部门开始进行改革。于是，设计部门就像开了挂一样，疯狂输出。原本他们一周才磨出一份提案，现在一天得交出十份设计稿！设计部的员工们也不再纠结于作品是否完美，而是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输出创意。二十几个人的团队，竟然能在一天内产出两三百个方案！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让很多人受不了，选择了辞职，但新来的员工又迅速填补了他们的空缺。有个新来的女大学生更是厉害，创下了一天出99份方案的惊人记录！而且，这个纪录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竟然成了常态！

设计部的变革就像一股风，吹遍了整个公司，带动了其他部门的提速。审稿、选稿的人也不得不加快节奏，否则就会被源源不断的新设计淹没。有时他们连看都没来得及看，新的设计方案就已经堆积如山了。老板发现一些被埋没的优秀作品时，大为震怒，于是一批跟不上节奏的员工又被淘汰出局了。新加入的员工则迅速适应了这种快节奏的工作模式，甚至有人还摸索出了快速识别优秀作品的方法，让整个流程更加高效。接着，这种快节奏就像传染病一样，逐渐传递到了打板部门等其他环节……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部门都像是被驱赶的鸭子一样，疯狂地运转起来！

十几年过去了，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工作方式，现在稍微慢一点都会觉得别人在拖后腿！然而，老员工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拜无问僧所赐。他们私下里都抱怨，是这个“坏人”把他们都变成了疯狂的机器人！所以在这些老员工心目中，无问僧的口碑可不怎么好哦！很多已经晋升为高管的老员工心里都非常抗拒请他做顾问，因为实在是怕了他的“天下武功，无所不破，唯快不破”的火云邪神**了！

李一杲是个九零后的年轻人，对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解不多。其实无问僧当年给沧美集团的那套策略，在**十年代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魔鬼训练法”，是当时龙国特别流行的一种企业管理模式。至于后来怎么变成了“火云邪神**”，周婷心里可清楚了。因为那时候正好是《功夫》电影上映后最火的那一两年，大街上到处都是《功夫》的台词，所以辛耳老师就顺手把这个“魔鬼训练法”改成了“火云邪神**”。

听完周婷的讲述，李一杲恍然大悟。他倒不是惊讶于这种让企业高速运转的文化，而是心里暗想，原来王禹翔经常挂在嘴边的“老师真坏啊”、“那光头真坏啊”并不是瞎说的，而是真有其事！在这种被逼出来的环境下工作，员工们能不说老师坏吗？想到这里，李一杲也不禁苦笑起来。因为这种企业风气，他和赵不琼完全不同，赵不琼欣赏，而他是完全接受不了的。他自己沉迷工作时会很疯狂，但是要让整个企业就像超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所有人都像零件一样飞速旋转，这太难接受了！

正当李一杲胡思乱想的时候，赵雄热情地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到雅座一起聊聊。三人随即站起身，走到雅座坐下。周婷像往常一样，娴熟地为每个人倒上了茶，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就像这事儿她已经干了无数次一样。其实她确实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能不熟练吗？

徐沧海则从雅座茶几上的精美水果盘里，挑选了几个个头特别大的荔枝，分别递给了赵不琼和李一杲。他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说道：“来，尝尝这个新鲜出炉的三月红荔枝，正宗的增城特产。今天早上才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绝对的新鲜美味。”